“女子学堂？！”两道声音响起。
不仅是本就不稳重的徐望山惊叫，连装稳重装得很好的孟知洛也没控制住音量。
萧怀宁看得憋不住笑，“对，就是女子学堂。”
“不是，学堂只允许招收男子，这都是好几百年的规矩了。”徐望山被这超前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这简直骇人听闻，男子和女子已有了配合充足的分工，怎能轻易打破。”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萧怀宁转身看向了似乎陷入思考的孟知洛，说：“那不是最好的例子。”
“不是不是，知洛是女扮男装上的国子监，本质上还是男子啊。”徐望山急匆匆解释道。
“可她内里就是女子，不能因为她扮作男子，就当她是男子啊。”萧怀宁耐心地一点点劝着，“由此可见，女子在学习上并不比男子差，为何女子不能进学堂呢！若是女子可以入学，知洛不是不用女扮男装就可以进入国子监了。”
说得好有道理，徐望山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支支吾吾地说：“可是……这么多年的规矩呢……”
萧怀宁睨了他一眼，“说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实践出真知，知洛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更多的女子进入学习，男子的负担也可以减少啊。”
不等徐望山再次反驳，孟知洛坚定地看着萧怀宁，“好，我会做的。”
“知洛！不是……”徐望山都无语了。
即使萧怀宁说得再有道理，几百年的规矩说改就改，有几个能轻易接受的啊。
“言卿，你也觉得女子不该入学堂吗？”孟知洛长了双很乖的圆眼，因而所有人见她的第一眼就会认为她是个十分听话的女子。
但当那圆圆的眼睛缩小，变得尖锐，就仿佛变成了刺猬。不要因为外表的可爱，就低估她的狠硬。
徐望山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世界瞬息万变，很多事你要试着去接受。”萧怀宁劝着徐望山，“你不是也觉得这提议有理吗？”
徐望山难以反驳，选择闭嘴。
徐望山虽不算是很典型的文人性子，温吞慢热，不会随机应变，甚至对夸赞和讽刺都后知后觉。但再怎么样，都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一时间打破固有的想法总是有些困难。
萧怀宁知道需要给予他时间，将他放在一边好好整理思绪了。
孟知洛问：“那要在哪里办学，不会在将军府吧？”
萧怀宁摇头，“将军府是重地，又一直受外人观望，不是合适的地方。”
“那什么是合适的地方？”
萧怀宁转头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时清，古灵精怪地笑了。
沈时清没动，歪着头表示疑惑。
“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个舞女的身份吗？那我进出青楼应该很正常吧。”萧怀宁回答，“同样女子进出青楼也是正常的事情。”
沈时清动懂了，却也被萧怀宁大胆的想法惊到了，“你要去说服青楼老板，给我块地方？”
萧怀宁响指打响，“对了，我觉得那是最安全的，是女子进出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场所。”
“那你打算怎么劝那群女子去青楼？她们可不会往这方面想。”沈时清提醒。
萧怀宁被问住了，她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现代人上学太理所当人了，而在古代突然跟女子说可以让你去上学堂，她会信吗？更何况还是在青楼这样的地方。
萧怀宁苦着个脸，“这个之后再想想。我们先把准备做好。”
沈时清倚着门框颔首回应，“好，那先去青楼吧。”
萧怀宁看着沈时清的疲态，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会吗？”
“习惯了，先把事情解决吧。”沈时清说道。
萧怀宁一提到这样的想法，就将孟知洛和徐望山叫来商讨。沈时清在这个时间里先解决了闹事的男人们，又不知为何出去了一番——现在气息都有些紊乱。
萧怀宁换了个方法说道，“我今日起得太早了，现在好困。我们休息一会再去吧。”
沈时清就这样无声地看着萧怀宁做戏，心知肚明，却也无法，“知洛，望山，你们两先回去休息吧，等会我和殿下一起去就好。”
两人点头离去后，沈时清无奈地看向了萧怀宁，“你能和我说个午安吗？”
“……”
不能，刚才说谎了。萧怀宁装模作样的点头笑笑，就挥手回了自己屋里。
路过沈时清都能听到那人的轻笑声。
***
日暮夕阳正好，周围人来人往，叫卖声响彻一片，热闹的街道上满是欣欣向荣。
今日没下雪，萧怀宁第一次见街上这么多人，深受感染，自己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沈时清看着她欢乐，小声凑近提醒道：“人多眼杂，千万别说话。”
萧怀宁立刻收拢笑容，亮着眼睛，对着沈时清点了头。
沈时清被她感染的轻笑。
沈时清这次出门没有带随身的侍卫，只有暗卫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保护她们。她和萧怀宁靠得紧，避免任何人的可乘之机。
金光闪闪的“怡春院”就这样入了两人的眼，外面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花枝招展地展现着热情和妩媚，夺人眼眶，不由感叹道，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一走进，清幽丝竹悠扬入耳，空气中混杂着胭脂的香气和酒香，将人带进了欢乐和欲望的梦魇，为之沉醉，为之梦绕。
红色轻纱勾人般绕过所有人的脸颊，再扬起，在落下，优美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萧怀宁眼睛就被这样的场景勾住了魂，她一直以为北境这样的边陲，应该是穷困，只能满足温饱的地方。
如今，当真是大开眼界。
“回神。”沈时清看着呆若木鸡的萧怀宁，将手扫在了她的面前。
“哎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一个妆容浓厚，几乎看不到原先相貌的女人走了过来，转身朝后面的女子招呼道：“快去叫杏儿来陪将军，我们将军喜欢干净的。”
沈时清身上的稳重气质突然放松，步伐带着懒散，“要个舒适安静的包间，找几个聪明一点的。”
女人笑得妩媚，“将军难得来一次，自然要最好的。你们几个把将军带到雅居去，备几壶好茶啊。”
沈时清轻车熟路地跟着几个女子上了楼，全程面无表情，仿佛不被俗世所绕。
但萧怀宁瞳孔地裂，沈时清常来青楼吗！为什么跟这群人这么熟啊？沈时清原来是这样的人？！
跟在沈时清后面，开始怀疑人生和之前自己对沈时清所有的判断。
女子们做好一切，就出去将门带上了。
没过多久，刚和沈时清的女人便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将军。”
沈时清品着面前的茶，看向她。
女人立刻点头，“让杏儿进来跳，将军最喜欢看她跳舞了。”
随后视线锁定萧怀宁，眼中戒备难掩。
“不用避着她。”沈时清转向萧怀宁道：“自己人，放宽心。”
萧怀宁虽然对眼前的女人没放下戒备，但她相信沈时清。
女人戒备少了，带着笑意看着萧怀宁，“这就是将军在街上捡到的哑女吧。”
沈时清点头，说道：“需要你帮我个忙。”
“将军尽管提就好，咱两什么关系。”女人笑得谄媚。
萧怀宁的脸瞬间黑了不少，正好被女人看到了，“哎呀，这位小姐，我跟将军可是老相好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沈时清也不懂萧怀宁脸色为何如此，便轻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抚。又转头对女人说：“我需要你给我个能容纳百人的地方。”
女人用手捂住长大的嘴，语气中满是惊讶：“怎么突然要这么大个地方呀？”
“你只管提供就好，你这怡春院满是房间，做个大点的房间，不是不行吧？”沈时清肯定道。
女人带着香味的手帕伸向沈时清，轻扫过她的脸颊，“将军办事，小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将军要的，别说一百人的房间，一千人的房间都要给您造出来。”
“多谢，大概需要多久？”
女人眼神转着圈，似乎正在好好思考，“至少也要十天吧，修一下，摆摆东西，都要花时间的啊。”
“那就十天，十天之后，我再来找你。”沈时清语气强烈。
萧怀宁的脸色，在听到沈时清不带柔和的语气重好了不少，自己感觉莫名其妙的。
女人行礼，叮嘱道：“将军今日也从后门走吧，沈先生在老地方等你。”
沈时清喝完了茶，“知道了，你去忙吧。”语气缓和，和往常一般。
女人笑着离开了，没有带走那还在跳舞的姑娘。
沈时清起身，对着萧怀宁说：“走吧。”
萧怀宁下意识准备开口，就被沈时清用食指抵在了嘴唇，留下一句，“人多眼杂。”
立刻收回了话头，跟着沈时清离开了这花月之地。
看着沈时清如此熟悉道路，也发觉了这个地方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