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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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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公住进来之后,胡同里的街溜子再也没了影子;刘悦跟外公嘀咕这里头的蹊跷,外公心里有数,大概其是外孙媳妇作得妖,为免女儿难做,没跟刘悦细说,省得母女俩矛盾加剧。老爷子请的阿姨很给力,除了内衣刘悦不好意思交给她洗,其它家务完全不用沾手,用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加充裕了,任课老师都遗憾,这成绩是可惜了了的,好好一个清北苗子,偏偏没有大学可以考啊。赵丽琴得知外公搬过去陪刘悦,明白一时半会的没法对付这小姑子了,遂丢开手一心一意的想法子;去挖婆婆刘芬芳的钱袋子,刘芬芳被恶心得够呛。好在她对儿子跟自己离不离心无所谓,反过来要求小两口每月交二十块伙食费;赵丽琴嚷嚷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摆明车马不肯交。刘芬芳脾气上来就把粮食一锁,做饭也不带着小两口的份儿;辛亮厚着脸皮去跟老娘讨饶,他妈懒得理他:亮子,今儿咱娘俩好好掰扯掰扯成不?辛亮苦了脸,心道我说不行管用么?刘芬芳不管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儿媳妇,喝了口带着茉莉花香气的高末儿,开喷:我不提一把屎一把尿的给你们几个拉扯大了有多不容易,也不提为给你结婚凑彩礼,家里地皮都铲薄了几分。单说你岳家,人干事?说是彩礼要得高是为了面上好看,到时候钱、东西会跟着人一道过来;结果咧?钱跟东西全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她们家是结亲还是结仇啊?脸面都不顾了,连衣服被褥都没陪个像样的;旧被窝旧衣服的就好意思充嫁妆往我们家送,我说她什么了没有?一句重话没有吧?原指望着你俩好好过,也就罢了。未曾想你那宝贝媳妇那真是一点眼力价没有,下班回家愣是横草不拈竖草不拿;还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我就不信她在娘家也敢这样?更过分的是眼睛盯着红儿,生怕她在家占点便宜,还敢嫌弃悦儿读书花钱!花她钱了?能得她!就凭她过门后干的那些事!我还真不惯她那毛病!既然你媳妇不识好歹,那么打今儿起,我这当婆婆的就跟你那给脸不要脸的媳妇把规矩立起来!你也别嫌我这当妈的管你们小两口要二十块钱要多了,你想想倘若没有我们老两口,你们吃饭、租房还有鸡零狗碎柴米油盐的哪一样不要钱的?赵丽琴忍不住插进来:亮子是老辛家这一房的长子嫡孙,家里凭啥不让我俩住?刘芬芳冷冷一笑:我今儿索性就教你个乖,不了解情况时该收的得收着,该藏的得藏了!不然出乖露丑得罪人就不咋好了。亮子是老辛家长房嫡孙不假!你既不识好歹,现下好教你知道;你们住的,不是老辛家的屋!这院儿是我老刘家的,没得我这做上人的管你们吃管你们住还要受你的气!跟婆婆说话还敢大小声,这就是你们老赵家的规矩?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母子?你看你是乖乖交钱呢还是搬家走人?赵丽琴气成个□□,刘芬芳大获全胜;拿手指戳儿子的脑袋:看看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生你真不如生块叉烧,至少还能吃!你呢?就会气老娘!辛亮自知成了老婆跟老娘的出气筒,索性不再挣扎,嘿嘿地笑着,以憨厚样儿减轻来自亲妈的伤害输出。

刘悦最近也遇到一些困扰,总有男生传纸条或当面提出想跟她共同进步什么的。开始以为是想加入她们学习小组的意思,这么多人想跟着自己混,就;美滋滋。后来一起上厕所的小伙伴看她一直懵懵懂懂的,就告诉她;共同进步什么的不是一块搞学习小组,而是搞对象的意思。她如果不定下一个或者统统拒绝,会被别人说些不好听的,坏了名声。刘悦这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她庆幸自己入乡随俗交了几个诸如一起逛街、一起上厕所之类的小伙伴,不然被人坏了名声,还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客观的说,自己家庭条件一般;长得并不如何出众,现在也不看重学习成绩,这些男生为什么要提出共同进步的请求呢?她把困惑告诉小伙伴,引来嗤笑:就你?穿衣服没补丁,中午带饭都是细粮,还骑自行车上学......你当那些男生眼睛是瞎的,看不见?或者,你对条件一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番很直白的话,撕开了刘悦潜意识的自欺欺人:一直以为的自己不穿新衣、中午偶尔才带荤菜,就已经泯然众人矣;未曾料到衣服没有补丁,饭食多以细粮为主也足够引人注目。更是忘了这个时代学生上学、放学属于交通基本靠走,家里给买张月票坐公交已经算是很疼孩子的了。这年头的广播里,播音员无论男女都会经常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喊出一句口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今天,刘悦有了切实的体验,她觉得自己在社会步入改开前还是得低调、低调、再低调才能安全度过最后这一段非常时期。想到这里刘悦惊悚,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个年代有自行车的学生凤毛麟角,因为买一辆自行车不光需要钱,更难得的是买自行车的券,没自行车券根本连买车的资格都没有。连票带车加一起,到手至少要花将近三百块;在工人普遍月收入二十到四十之间的当下,自行车怎么说都算是奢侈品,是媲美后世私家车的存在,不能算是普通的交通工具了。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不经意间,自己已经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好在自家说起来。连外公一起七口人,六个在国营单位上班挣钱;自己有辆车骑也并无可疑之处,只说明在家受宠程度而已。她冲小伙伴笑了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得亏有你这个朋友提醒呢。实话说我上学期间不交异姓朋友,毕业后不考虑结婚。要是高中毕业时没有招工我就去下乡,誓为建设社会主义祖国奉献自己!让那些长得不美想得美的凤凰蛋们饶了我吧,不带这么算计人的,我还是个孩子呢!两个小姑娘在走廊上笑得叽叽嘎嘎的,引来各种目光探究。跟着就有刘悦立志高中毕业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愿意跟她共同进步的同学;她很高兴接纳,会帮着报名一起踏上新征途的话传出来,那些问功课的、递条子想共同进步的霎时全都不见踪影,刘悦的身边立马空空荡荡的,连个公蚊子都没有了。这一波宣传效果让刘悦很满意,现在是七五年,明年七六年一整年都不消停;发生了很多影响政治格局的事。自己高中毕业是七七年六月,到那时,就算街道不分配工作也没关系;因为延续十多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跟着就是恢复高考和知青大规模返城。谁那么想不开,这种时候还会上门来动员自己去插队?真不用着急,再后来就宣布恢复高考了,紧跟着;就是停考十年后,全国范围内第一次恢复高考的考试日期,也是唯一一次安排在冬季的高考。这么看来,一切真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贺知非第一次看见刘悦,是回来办返城手续的那一天,他刚从插队的地方回城;到玉兰里胡同,找他在文联工作的母亲拿家门钥匙的。贺知非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刚刚十八岁,低估了自己跟广阔天地之间的适配性,□□他老人家早已明言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被贺知非这种自己学艺不精的二半吊子理解成了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到了乡下才知道,这碗饭,他自己根本没有本事吃。于是,他还没能大有作为;就收拾了最初的豪情万丈,打起退堂鼓来。经历了一年多的煎熬之后,他在家人操作下到底通过病退的方式做了逃兵;贺知非比多数人幸运的一点,是家里有能为他兜底的人。胡同不宽,身后骤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让他本能的避让。一抬头看见骑车的女孩子,长得不算很漂亮,但女孩目光坚定,整个人带着一股子青春的昂扬和骄傲,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越发看着唇红齿白;一如当初那个未曾看过生活另一面的自己。他莫名盯着女孩的背影,一直看到她进了门;突然期望这个陌生的姑娘今后诸事顺遂,别轻易散了身上那股子难得的精气神儿。刘悦并不知道巷子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时兴起送了她一个祝福;她刚刚知道了嫂子的算计,恶心不已。她妈刘芬芳虽然非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好歹有舔犊之心,凡是种种不过是嘴比脑子快一步罢了。而这个不知所谓的大嫂,居然把人财两得的算盘打到自己头上;以为拿捏了大哥就能在家作威作福了,殊不知,这些算计只能让她更加无法融入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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