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妍站在方嘉飞所住的客房门口,冷冷地:“他,你们…我以为,你跟我会不一样…”
呵,靓徐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现在,万景茹才确信,自己可能真的与其他女人有些不同了。但她不能再刺激丽妍,安抚道:“丽妍,如果你想,今晚可以住回你的房间。外面天已经黑了,他不会为难你,老赵师傅也下班了。”
方嘉飞在楼下,已经摆好了三碗面条。
“前几天招待许多客人,所以才放了马姐的假,我们就凑合吃面条吧。”万景茹的语气,是邀请丽妍下楼吃饭的。
打砸了万景茹的房间,丽妍累了,而且自觉已经找回了场子,蹬蹬蹬跑下了楼,坐在方嘉飞身旁,将对面孤零零的一碗面留给了万景茹。
万景茹笑了笑,其实丽妍也没那么坏,至少她没有砸了自己那碗面呢。
“阿飞,我住下来,让她搬走,好不好?”丽妍眼巴巴地望着方嘉飞。
万景茹坐在两人对面,先开口:“我明天回雾城。”
本来一个礼拜后也要离开的,与其留下来跟他日日学什么游泳,不如趁早离开。
“你休想再跑…”方嘉飞咬着牙,对她小声但恨恨地挤出几个字来。
这算逃跑吗?分明是给他二人留空间啊,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夹在中间,活受罪?
万景茹低头吃面,也小声挤出几个字:“你们好好聊聊。”
“聊个屁啊!”
“好好聊!”
两个人看似不动嘴,该说的一句没落,似乎很在意丽妍,又俨然将丽妍视而不见。
丽妍将筷子砸下:“你们究竟到哪一步了?!”
眼见万景茹要逃跑,方嘉飞怎么能让她如愿,自己豁出去了,转身对丽妍一板一眼道:“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与她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马姐从不请假,你觉得我们该到哪一步了?丽妍,看在你是她的朋友,她邀请你,我可以让你今晚住下来,但明天一早,请你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喂!方嘉飞!”万景茹在桌下猛踹了他一脚。
丽妍腾然站起:“万景茹,你骗我?”
“我…我没有骗你。丽妍,你听我说,我们晚上真的各住…”万景茹还在试图掩盖。
方嘉飞在旁,淡淡来了一嘴:“那白天咱俩都…那么久了,晚上我总要休息休息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万景茹红着脸,咬牙切齿。
丽妍踢开凳子:“呵,我真没想到…贱人!”
万景茹脸上彷佛烧了起来。
方嘉飞撂下筷子,冷冷地:“丽妍,体面些吧,别逼我赶你走。”
“呵呵,小方总现在春分得意了?你以为她不介意你的过往?呵呵,我这根刺,你拔不掉的…万景茹,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很快,她会变成下一个我,哦不对,你还不如我,你会变成他身边最不堪的一个!我等着看你那一天…呵呵,你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这里已经变了主人,丽妍再待不下去,愤而转身要走。
“丽妍,天黑了,你去哪儿?你别怪我,你知道,我和他签了协议的,我们都签了。”万景茹跟了出去。
丽妍转身推开她挽留的手:“万景茹,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如果想反悔,你有一百种方式,就像我,我可以跪下来求他,我可以找他的律师,只要你想,你也可以,但你没有,你根本就是贱!你如果心里有他,两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本来可以不这样的,这一切本该都是我的,都是你害了我,你知不知道!”
万景茹傻了,因为丽妍说得对,是自己两年前的无作为,才纵容了这一切的发展,而两年后,自己最终还是占了丽妍的...
“你说不出话了?万景茹,你根本就是个骗子!贱人!渣滓!是我交友不慎,从今往后,我与你再也不见!我祝你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不,我还要祝你们两个一辈子孤家寡人!”
丽妍歇斯底里,踩着碎石子跑了出去。
“不要去追她,让她走吧。”方嘉飞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做饭的时候,我问了吴经理,丽妍的保姆车就停在下面,她已经留好了退路。丽妍今晚是有备而来的。”
万景茹傻傻站在原地,虽然两年以前,她与丽妍就已经因为他而近似绝交,这两年来也并没有交集,但毕竟不曾真的说出口,总还有一丝侥幸,而今连最后一丝侥幸也丧失殆尽。她与丽妍,何至于走到今天呢?全是因为他!
他正拉着她的手进门。
万景茹突然甩开,蹲在门口,大哭起来。
这一晚,方嘉飞又困又累,守在楼下沙发上沉沉睡去,不知万景茹在楼上何时睡下,也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
上午醒来时,只见饭桌上留下的一张字条:“我先回雾城了。”
为什么总是和她刚刚有起色,就又一朝打回解放前,丽妍是算准了的,她是特来搅黄的,她总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便也见不得别人好。
也罢,万景茹一下子失去了太多,而自己到底是罪魁祸首,分开一时,也好过日久生厌。
虽是这般体谅,但方嘉飞还是急着想要将一周的工作压缩到几日,每天更加班加点地与吴经理交接各种琐事,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飞回雾城。
这全因为,万景茹一回雾城,便没了音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三天后,方嘉飞的手机突然想起,是妈妈的电话。
没有急事,方妈妈从不直接打电话。
“田恬出事了,你最近不要回雾城,就继续待在芳菲谷里。”
方嘉飞正在打包行李,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总算基本甩脱掉这里的工作,打算明天飞回雾城的,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
“田恬?她出什么事?”对面却没有声音,方嘉飞心下一紧,“妈,你说话,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出谷?”
方妈妈在电话对面叹了一口气:“田恬自杀了。昨天晚上,她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留了封遗书,里面提到了你…”
如同晴天霹雳。
他给了她那么大一笔钱,足够解决她的问题,她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绝路?她不应该,他不理解...
“嘉飞?嘉飞?你还在不在…听妈妈的话,暂时不要回来,我会找陈祖玲和赵一鸣商量这件事,相信妈妈,不要回来。”
马大姐见小方总突然跌坐在楼梯上,两手发抖,握不住手机,急忙上前来替他回话:“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方总。”
挂掉电话,方嘉飞仍然在发抖,还没回过神来。
这可怕感觉,又回来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通电话而已,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那年,父亲出车祸时,也是一通电话打到学校...
越想不明白,浑身抖动得越厉害,大热天里冒出一身冷汗,嘴唇也发了白,说不出话来。
马大姐担心他出事,急慌慌打电话叫来了吴经理和老赵。
吴经理赶到,也束手无策,情急下打电话给赵一鸣:“赵总监,雾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方总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们打算送他去医院,他不肯,为他为什么,他只是摇头,说不话来,浑身抖成了筛子…这是什么病啊?”
吴经理与方嘉飞打交道不过两三年,还从未见过这情况,但赵一鸣跟了方氏近十年,定是知道的。
“老吴,雾城的确出事了,只是消息现在暂时被捂住了…小方总目前不方便外出露面,他心里有数才不肯去的,你们陪着他,他可能是想起了他爸爸…唉,这是创伤应激,情绪病,只能他自己扛过去,你们尽可能陪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待着,如果他想吐,吐出来也会好一些…晚上如果还不见好,给他喂安眠药,小方总的随身行李一直带着的…最近别让他上网看电视了…”赵一鸣如此又嘱咐了一通,忙着处理危机去了。
老赵在一旁:“唉,小方总也是个可怜人…”
马大姐:“这可怎么办?又不能送医院,万顾问也不在…要不要请万顾问回来?”
方嘉飞这时“哇”一声,吐出来满地浑汤。
“万顾问的电话,我打不通啊,没人接啊!”吴经理手忙脚乱。
好在方嘉飞吐完,果然抖索得轻了些,也能说出几个字了,只是仍在混身出冷汗。马姐关了所有冷气,还要给他盖上一层薄毯,他才平定下来。
捂出一身汗,他却喊冷,老赵热得满头大汗帮他换衣,吴经理帮他擦身,怕他冷,重新再捂上,不久又是一身汗…
换下来七八件湿透了的T恤,马大姐洗洗晒晒,熬粥煮汤给他补水。
三个人紧张兮兮,寸步不离。
直到晚上,方嘉飞的体温才恢复正常,三人才放松下来。
第二天一早,方嘉飞已经能起身吃饭,只是精神气全无,混身无力。
马大姐拉着老赵在厨房商议:“我怎么看着小方总像是中邪啊?镇上有个庙,要不要给小方总去拜一拜?”
老赵摇了摇头:“我昨晚守夜,搜了新闻,后半夜冒出来了,有个姓田的姑娘自杀了,那家人也够狠心,第一时间不是送医院,是去方氏珠宝楼下闹…”
马大姐剥着大葱,琢磨着:“姓田…啊?是那小姑娘?哎哟,可怜啊,可怜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马姐,你又认识了?”
“我哪认识,但我没少听上一位说。那会儿刚好是那位怀孕的时候,小方总好像就是那时候跟这位姓田的姑娘好了,一年到头的也不来小楼,那位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了小田的电话号码,动不动就打过去骂一顿,我听到好几次…唉呀,那小田一听就是个软性子,也不回嘴,也不挂电话,就那么嗯嗯啊啊的听人骂啊,骂得那个难听啊…”
“还有这事?那小田就不能不接?”
“这谁知道?反正啊,有一回,我听那小田说了句:小方总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帮你和孩子。所以这背后啊,八成又跟那位有关系,老吴不是说,她前几天刚来过一趟?她见着小方总现在好起来了,又想回来搜刮呢,倒贴不成,谁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招...男人啊,找女人可要擦亮了眼睛,不然真的祸害千年!”
马大姐将替小方总的不平全都撒在了大葱上,一下下剥着葱白,跟谁发狠似的。
老赵师傅压低声音:“马姐,这事不小,你可不能外头再传,管住了嘴巴。”
“唉,我活这么大岁数白活了不成?什么话该说不说的,该对谁说的,我可比你老赵有数!那个万顾问,我看就行,这事,没准她能处理得好,她跟那位可是不一样的。”
老赵师傅皱着眉头:“就是打不通她的电话,吴经理都急坏了…该不是因为那位来,他们两个闹矛盾了?”
马大姐终于剥完了大葱:“万顾问如果是吃醋倒好了,可我看不像...唉,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