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是在说笑吧。”展昭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虽然他不是个信奉鬼神的人,但最近怪力乱神的事情见多了,也不是不相信这老道的话,只是开封府这样的地方寻常的精怪都恨不得躲着走。
“你这后生不要不相信。”老人哎了一声,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了敲,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老道收了不知道多少只妖,附近有没有妖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
老人站在开封府的门口,过路的人多少会有好奇的往这里看的,但因为是开封府所以倒没什么人敢聚集在附近。
就在展昭不知道该怎么将老人劝走的时候,王朝跑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门口的老人之后凑到展昭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人看着展昭拍了拍另一个年轻后生的肩膀就提着剑走进了府衙。他已经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看着脸上严肃的王朝老人只好摇了摇头撑着木棍离开了。
后门处,套好的马车停在门口。红俏坐在马车上,掀开了车窗的帘子趴在窗沿上低头和站在马车下的公孙悠说这话,白玉堂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刀看那样子正在等人。
驾车的是开封府的人,等红俏和公孙悠道了别放下了车帘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就吱吱呀呀的离开了。
“看起来,你不只和清姬熟络。”白玉堂看向公孙悠,她和晚云收的姑娘有些过于熟悉了,之前的牡丹姑娘就是这样。而且,看样子这位红俏姑娘和牡丹姑娘对公孙悠的问话回答的时候都太过自然,好像这样的问答模式已经是双方都很熟悉的。
“你之前说自己是晚云收的姑娘,那把琵琶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随便出借的样子。”白玉堂看着公孙悠纤细的脖子和有些瘦弱的肩背,“而且,你说雪雪是在晚云收长大的,可她对你似乎更加依赖一点。”
“五爷想说什么?”公孙悠转身,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白玉堂,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白玉堂的问题对她来说就像是闲谈一样。
五爷?他的称呼又多了一个,白玉堂直起了倚靠在门框上的身体,站在台阶上比公孙悠更高了一些,他低头看向站在台阶下的姑娘,微微仰头的动作让她的脸更加清晰的暴露在自己的目光中。
“我不信你和晚云收真的没有关系。”白玉堂的话说的过于斩钉截铁,公孙悠面上不显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她的心跳的有多快,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但这样快的被人面对面的质问她还是会有些紧张,展昭也好白玉堂也罢,这两个人都是年少成名,这样的人是敏锐的。
只是她以为第一个会来找自己询问的是爹爹,也许是因为爹爹太忙了所以才让白玉堂抢了先。
“五爷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非要来问我呢?”公孙悠低头避开了白玉堂的视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否认,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白玉堂像是一拳搭载了棉花上一样,有些无力。
展昭走到后门的时候就看见白玉堂和公孙悠两人站的很远,他一开始就想问了,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远山县里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展昭凑到白玉堂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白玉堂想起来那双白色的狐狸耳朵,他不太想将这件事告诉这只猫。
公孙悠走在最前面,白玉堂和展昭不知道在后面说什么,她站在巷口的那颗歪脖子树下歪着头看着落在自己身后三五步的两人。
巷子的另一边,拄着长长的木棍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走过,他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了过来。一白一红的两个后生的背影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两人面前,一团不浓的妖气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呵呵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脏兮兮的胡子,咧开嘴笑了起来:“找到你了。”
公孙悠从两人中间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打着补丁的包裹,她只当作是路过的乞丐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原来悠姑娘的师父是汴京城的土地啊。”展昭和白玉堂说起徐子玉的事情,公孙悠一听到徐子玉三个字浑身上下的毛都竖起来了,她听见展昭的声音可以走快了两步。
然后她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们说道:“她收我做徒弟的时候还不是土地。只是个普通的,猫妖而已。”
想起徐子玉的身份,公孙悠又有些头疼,这只猫妖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到处跑,后来受了情伤从晚云收离开,遇见了年幼的自己,在爹爹面前哭着闹着非要收自己为徒。成为自己的师父之后也只教了她四年的时间,然后就又不知所踪。
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年多之前的塞外。
“啊,上次找来的那两个魔教的人,不会就是她的收下吧。”公孙悠想起了被自己忘记的事情,那两个人身上的忘生花花钿仔细回忆起来却和徐子玉额间的花钿不太一样。
“魔教?和土地?”展昭觉得有些意思,白玉堂也只是轻哼了一声。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张生变卖的那一处房产外面。大门上落着锁,门上的铺首也落了一层灰。这间屋子至少有一个月没有人住了。
公孙悠走到院墙外面,她低头看着前边生出的杂草,又抬头看了看院墙的高度。她扭头看向另外两个人,展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扭过了脸去。公孙悠勾起了嘴角,纵身一跃站在了院墙上,只是她没想到院墙顶上居然生者一层青苔,她脚下打滑身形有些不稳。
“三脚猫的功夫。”手臂上多出了一个力,公孙悠稳住了身体然后跳进了院子里。
白玉堂和公孙悠同时落地,他的手还握着公孙悠的手臂。帮她稳住了向前扑的身体之后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公孙悠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没有反驳他说自己三脚猫的话,只是嘟囔着低声抱怨:“我又不是靠这个自保的。”
没有理会白玉堂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公孙悠先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一进的院子,分前后两个部分。他们翻过的是前院的围墙,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绝对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而且,公孙悠半蹲下身子,将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按在地上。手指触地,一股难以发觉的阴气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这是什么?”白玉堂也发现了缠在公孙悠手指上的东西,黑黢黢的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是阴气。”公孙悠挥了挥自己的手,手指上缠绕的青黑色的雾气就被甩开了,“这个宅子里有些古怪。”
公孙悠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把匕首,虽然匕首的刀柄被白布缠绕,但白玉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匕首就是当初她手里的那一把看起来很贵的匕首。
没有握在自己手里,公孙悠把刀刃调转向自己将匕首递到了白玉堂的手里:“这个可以替你遮挡秽气,你带在身上等出了宅子记得还给我。”公孙悠很不舍,但是有没有办法,这里比远山县的县衙给人的感觉还要不好。
应该不会又出现一个像是吴金刀一样的活尸吧。
公孙悠有些紧张,白玉堂看出了公孙悠的紧张。她的气息很明显的紧绷了起来。
白玉堂伸手,却在碰到匕首的那一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说道:“你看起来不是很情愿将匕首给我啊。”
公孙悠发现有的时候白玉堂说话还挺让人生气的,就在她准备将匕首收回去的时候手里一空,匕首已经落在了白玉堂的手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像是宫里的东西。”看着那张凑到刀刃面前的脸,公孙悠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白了白玉堂一样,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理他。
天渐渐暗了下来,公孙悠和白玉堂在这个宅子里匆匆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院墙下面。除了这里的一点阴气,宅院里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宅院应该不是张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避开了外人的展昭落在了两人的身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公孙悠下意识地挥拳,然后被轻易的挡了下来。
“好险好险。”展昭乐呵呵的脸从公孙悠的拳头后面露了出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院子除了野草就是野草,除了地段好一点之外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公孙悠收回自己的手,这里倒像是一个引着她来的诱饵一样。
太阳完全落下,月亮还没有生气,院子里没有点灯借着昏弱的一点点光公孙悠看见了墙壁上的符文。
来不及出声提醒,在展昭和白玉堂没有一点防备的时候公孙悠将两人推离了自己的身旁。
下一秒,金色夹杂着黑色的光茫闪烁,数到光茫拔地而起将公孙悠牢牢的困在了中间。
“抓到你了,狐妖!”白日里出现在展昭面前的老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挑了出来,他用手里的棍子指着公孙悠,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茫,“正好让老道挖了你的妖丹下酒,晚云收的妖丹可是大补的美味!”
展昭和白玉堂落在公孙悠的身后,老人看见他们口中念着不好:“怎么还有两个年轻人,不好不好。”
他嘴里说着不好,但脚下动作却没有停,他抄着自己的棍子就朝着离自己更近一点的白玉堂而去。可他还没有靠进,眼前白色的影子一闪后辈就被人踩了一脚。
老道趴在了地上,吃了满嘴的杂草和泥土。白玉堂则落在了他的身后,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很正常,这些妖道又不是江湖人,手段可不是这些。”公孙悠看着被白玉堂一脚踩进土里的老人,解释道。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周围的牢笼好像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公孙悠抬手用手指轻轻弹在自己面前的金光上,清脆的金属声音荡漾开来。
“嘎嘎嘎,没用的,这可是老道最完美的作品,只要被着锁妖笼困住就绝对逃不出来。你是第二个见识这个笼子的妖,也算是你运气好。”被公孙悠称为妖道的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呸呸两声吐出了嘴里的泥巴。
爬起来之后他才注意到另一边的展昭,老头兴奋了起来他指着公孙悠对展昭说道:“后生,你看,我没说错吧,你们开封府就是有妖。”
公孙悠听见他的话,有些好奇的歪头问道:“我是第二个妖,那第一个是谁?”
“当然是,那条青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