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谢月凌两三下就削了个尖尖的木叉打算下水抓鱼。小溪里水声潺潺,清澈见底,谢月凌两三下就叉了几条小鱼上来。
此时还不是鱼儿最肥的时候,大鱼一条也没见到,抓到的小鱼也就和她的手巴掌差不多,就她自己也得三条才能吃得半饱,何况还有昕寒这个大活人呢。
谢月凌将鱼儿去鳞和剥了内脏,在洗干净后就将鱼串在木叉上,放在火上烤。
鱼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变得金黄,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响声,香气四溢。
虽然她手艺不怎么样,这也没有什么调料,但这荒郊野岭的,有肉吃也很不错了。
“呐,吃吧吃吧。”谢月凌将烤好的鱼放到昕寒的手上,她可真是一个救苦救难的好道士。
昕寒接过鱼肉,他轻轻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带着淡淡的炭火香,不禁微微点头,轻声说:“多谢云姑娘,很好吃。”
谢月凌见他吃得开心,心中也生出几分成就感,接着一把鱼一条条烤好。
而后她尝了一口手中的鱼,沉默良久,原来这人不仅眼睛瞎,舌头也坏了,真是可怜之人。
这鱼真是,太难吃了!她忘了,鱼是要刨内脏,取苦胆才能烤的,果然,身体不好,记性也不好了。
“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昕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他好似又像能看见似的朝着谢月凌这边看过来。
“我还没打听少侠,少侠倒是来打听我了,那敢问少侠是从何处而来。”
昕寒放下手中的鱼,干脆的说道:“在下自幼居无定所,也不知从何处来。”
他眼睛就像蒙着一层白白的蜡,睁开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有股子妖异之感。
他身上又穿着玄色的衣裳,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好手。
这衣服是他自个在布店里买的,谢月凌猜可能是他不喜欢洗衣服才买的黑衣服。
“原来如此,那寒少侠是哪里来的一千两呢。”
他说他居无定所,想来是孤儿,一个四处飘泊又看不见的孤儿,哪来的这一身武艺和如此的钱财。
看他的样子也不想会做生意,这钱无外乎打家劫舍,或是救人性命给的酬劳。
谢月凌本是无意打听这些的,大侠也好,盗匪也好,都与自己无关,可今天不知是不是被怪风迷了窍,竟然脱口问了出来。
“杀人得来的赏金。”他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叫人十分意外。
“啊...你就这么告诉我了,接下来是要灭口吗。”
话本子都是这样说的,当坏人说出真相时,听到的人都会被灭口。
“我并没有接杀你悬赏令?怎会杀你?”
昕寒似是疑惑对方何故此言,有些呆呆的望着她。
这个回答好像很合理,但放在杀手身上就很奇怪。谢月凌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报官把你抓起来吗?或者暴露你的行踪让仇家追杀你。”
“好啊。”昕寒罕见地笑了笑,似是被逗笑的。“我既然杀别人,被别人杀也是应该的。”
也许武功高强的人都有些不正常吧。
“你接一次‘生意’多少钱啊?”谢月凌还是很好奇的,杀手这个词一看就很神秘。
“一千两。”
“这么贵!这么挣钱吗,一次就一千两。”谢月凌顿时感觉自己要少了,自己摆摊好几天也才几两银子,这一千两得算多少次卦才赚得到啊。当然当然,算卦也并不是只为了赚钱。
“那你,你是每次都能成功吗,就是假如失败了要赔钱吗。”
“这个在下没有失手过,并不知道要不要赔钱。不过我想大抵是不用的,因为失手的人都死了。”
风险真高,难怪这么贵,还是做道士安全些。
谢月凌很爱听故事,在山上就喜欢听些家长里短,悬疑志怪的故事。这些日子憋的少和人说话,难得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问些奇怪的问题了。
什么‘看不见怎么找自己要杀的人’,‘之前那个钱家少主是谁谁谁追杀的’,‘雇主有哪些人,都是江湖人吗’等等问题。
昕寒无奈的笑了笑,一一回答了这些奇怪的问题,不过他一心都只在练武和完成任务上,也没特意打听过什么事,这些问题大多数他都不知道。
“云姑娘问了这么多,在下的问题可以回答了吗。”他朝谢月凌这边往了过来,认真地说道。
天色已黑,月光和火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谢月凌一时看呆了,骤然听他发问,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
谢月凌心虚的笑了笑,手中的木叉翻转着鱼,火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有些热。“我啊,来自缥缈山,那里有座道观,我师父是个有名的道士,我也是个有名的道士,善良又慈悲,所以才救了你。”
“缥缈山,不曾听说过,是在何处。”
当然不可能听过了,我胡编的。谢月凌暗暗的想着。
“缥缈山在苏州,我是因为要游历才下山的,一般很少人见到下山的人,自然也不知道缥缈山了,少侠和道家有缘啊。”
“姑娘为什么要救我,姑娘不像是慈悲之人。”
昕寒一副诚恳的模样,自己竟一时分不出他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实话实说。
“不是,大侠,我...我救了你哎,还不是一个慈悲的人?”
“姑娘救我不是因为慈悲,我想知道原因。从来,别人都是要杀我的,不会有人对我慈悲的。”
......
原因是你长得还不错,我想忽悠你做道士,原因是你有钱,我想顺走。年纪轻轻一个人,怎么这么爱问来问去的。
“原因就是我一见你,就一见钟情了,非你不可了。我这一路陪着你,就是想拐你做媳妇,让你给我生十个八个小子女儿。”
小模样,不吓死你,编故事贫道可是很有经验的。
“你若是不从我,我就将你迷晕,扒你的衣服,夺了你的贞洁。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然后等你老了,我就把你卖到青楼,赚银子,哼。”
我不是慈悲之人,那我就做大大的恶人。
“孩子?我可以生孩子?”
昕寒一脸迷茫,他并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此话也是真心发问。并不晓得眼前的女孩在恼他的前一句话,在揶揄他。
此时,几只萤火虫围着昕寒,金色的光照在他的眉眼上,似是有些痒,扰的他躲了躲。
“大侠,你是从哪个山洞刚修炼成人的妖精啊?”
“云姑娘,我不是妖精,我是人。”
“好了,人,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路,少侠早些休息。”
未等对方说什么,谢月凌已经闭上眼睛靠在一棵树上假装睡觉了。难道是她出家太多年,已经不会和人说话了吗。
昕寒看不见,也不晓得她要假睡了,继续追问到:“你还没回答我男人如何生孩子呢。”
他伸出手,扯了扯谢月凌的袖子,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怎么了,又扯了扯。
谢月凌被扰的烦了,一下子凑到昕寒的脸上,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
“呐呐呐,这就是肌肤相亲,你现在肚子里就有小宝宝,好好养胎,我要睡了,再烦我,我明天就买药打了你的孩子。”
说罢谢月凌就继续靠在树上假寐起来。
而昕寒却没有睡,拿着树枝在一旁拨弄着火堆,时不时摸索着添一些柴火,时不时又摸摸自己的下巴,更惊人的是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月凌就醒了。
她发现昕寒已经起来了,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睛,她猜可能是在打坐修炼什么心法。
谢月凌和昕寒黄昏才抵达了城门口,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幽州城的青石板路上。
此时城门大开,虽已是黄昏,但行人商旅络绎不绝,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不过奇怪的事,她见挺多人身上都带着辟邪的福袋,或许是这边的习俗,或是什么节日到了吧。
“咱们先找个客栈住几天,休整一下再去雍州。”谢月凌对昕寒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赶了这几天路,两人都有些累了。
昕寒点了点头,手上握着一根布带子的一端,另一端在谢月凌手上。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在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地方落脚。
这客栈有些旧,也不位于繁华之处,想来价钱还是便宜的。
客栈的大堂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酒气。几张粗木制成的长桌旁,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有的正大口地嚼着肉,有的则在低声交谈着。
客栈的掌柜是个中年胖子,在柜台上算着账,见两人进来,立刻堆满了笑容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两间上房,另外给我的驴找些上好的草料喂喂。”谢月凌说着,从袖中掏出了银子。“多的钱请帮我买一些好带的干粮,三日后要,麻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接过银子,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好嘞,两位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