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时候仲清南出门扔垃圾突然收到了一封秦珂寄回来的明信片，她没急着拆开而是等陆青北回来一起。明信片上面的图片是一片沙漠，具秦珂所写，她现在人在智利。
“阿姨很勇敢啊，我一个人绝对不敢去这么远的地方。”仲清南一直没骨头似的靠在陆青北肩上，她最近可懒了，能靠着就不会自己撑着。
“对，我有时候也很佩服她。”陆青北看完文字又看了一下正反，感叹道，“唉，我妈其实也挺狠心的，不知道留个联系方式。”
“可能是不想人打扰吧。”
“或许吧。”
“孙阿姨说阿姨把她养的花都在她们家放着，我上午你不在的时候去搬回来了几盆。”
“累不累？我妈养那几盆都挺重的。”陆青北说着就已经放下信封伸手给人捏胳膊了。
仲清南舒服地又往他身上瘫了瘫，“还行吧，我力大如牛你忘了？”
“嗯，没忘。”
捏着捏着仲清南突然笑了出来，陆青北以为是捏到她哪儿了把人逗笑了于是松开了手也陪着她一起笑，但仲清南却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示意他继续。
“笑什么？”
“我想到昨晚跟姜雯打电话的时候，她跟我说洛川把她好几条裙子穿坏了。”
说到这个陆青北也觉得好笑，洛川前几次开视频跟他炫耀儿子的时候身上就穿的裙子，还说方便，说不知道有多舒服，要让陆青北也去体会一下，陆青北几次被他恶心得受不了连孩子也不看了直接挂了视频。
“洛川就是那样，都当爹了还长不大。”
“你长大了？”仲清南问。
陆青北手上停了停，眼睛狡黠地看着仲清南：“你说呢？”
“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挺幼稚的。”
“什么时候？”
“嗯...就南南睡着了之后你没的抱要抱我的时候。”
“这就幼稚了？”
“还有你在仲秋跟前吃醋的时候，你跟孩子都吃醋你说你幼不幼稚。”
这下陆青北也不帮她捏了，手也从她肩上下来慢慢摸到了腰的位置，轻轻掐了一下又逗她：“那也怪你，我剥给你的虾你都夹给了他我还不能吃个醋了？”
仲清南被摸到痒痒肉歪着身子躲了一下，她想逃，刚起身就又被捞进了怀里。陆青北把她圈在自己腿上禁锢着她，眼神耐人寻味地看着她：“你在别人跟前也对我好一点吧。”
“怎么好啊？”
“我也不说让你亲我或者怎么样，至少我靠近的时候你别躲行吗？我每次往你跟前去也没说要拉你手，但你二话不说就要躲我一步，搞得人挺伤心的。”
“是吗？”
“唉，没体会过的人是不懂的。”
仲清南看他这么哀怨的表情心里更开心了，她抬起手绕到陆青北脖子后面一下一下捏着他的后颈，也用着跟他刚才一样玩味的表情：“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幼稚的，就跟我班里学生考试没考好跑来找我求安慰一样。”
“他们怎么求的？”
“他们让我把六十分的卷子帮他们改成八十分。”
“哈哈，那你怎么安慰的？”
“我说不行啊，考多少就是多少，不过通知书上我可以帮他们美言几句。就夸夸他们讲文明讲卫生懂礼貌，小孩子嘛，都挺乖的。”
“骂过学生吗？”
仲清南不喜欢他用这个字，于是瞪他：“都跟你说了是批评。”
“奥，好好，我给忘了。那你怎么批评学生的，平时？”
“也没怎么批评，毕竟是小孩子惹哭了就不好了。就罚他们把班规校规什么的抄一抄，字必须还得写工整，要不然我不满意就得再抄。或许是因为这个吧，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学校组织的那个书法比赛吗，当时一等奖和二等奖四个人全是我们班的，而且就是经常爱捣乱的那几个孩子得的。”
“那你还挺...慧眼识珠？”
仲清南又笑：“我觉得也是。”
晚上睡觉之前，仲清南给宠物店老板发了视频看了看南南。她以为南南去了陌生的环境会觉得不适应会不好好吃饭，结果完全不是，因为周围都是小猫小狗跟它玩儿，它甚至体重还上去了好几斤。
“孩子玩得好就行了，你噘着嘴干什么？也吃醋了？”陆青北调侃她。
“哼。”
“还说我呢，你为我吃醋过吗？南南才养了多久啊，我看着比我还重要了。”陆青北说完也不挨着她了，把自己的枕头往旁边挪了挪跟她隔开位置。
“你看你又这样。”仲清南转过来看着他。
“我怎么样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以前没狗的时候回来是先抱的我，有狗了就先抱它，吃饭都抱着，晚上睡觉之前就跟我抱一会儿就要推开，人家洛川每天都跟姜雯抱着睡觉呢，哪像我啊，都结婚一年了，还被老婆赶。”
“我哪儿赶你了，那我，那我挨着人睡不着呀。”
“都是借口。”
“什么借口啊，我就是睡不着。”
“那那几次做 i 完了不也抱着睡的。”
仲清南噎了一下顿觉不好意思，每次做完陆青北给她洗完澡再扔回床上她连一点意识都没有，想到这儿，她低头摸着脚踝骨小声道：“那不是...累了嘛。”
陆青北把脸凑过来故意比她低一点仰头看着她：“我今天就想抱着睡，你再累累？”
毫无意外的又被砸了一拳，陆青北现在连躲都懒得躲了。
“你看你又打我。”
“我又没用力。”
“那行不行啊？”
仲清南噘着嘴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其实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陆青北就是要故意耍坏臊她。
他找来仲清南的手左右晃着：“嗯？行不行啊？小清老师这么难求啊？要不你也编几条家规什么的让我抄几遍？”
“你好烦。”
“那到底是行不行啊？这比把六十分的卷子改成八十分还难考虑吗？”
仲清南扭扭捏捏犹豫许久才支支吾吾道，“...那就，行吧。”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仲清南用力甩开他的手把脸偏到一边：“你就故意吧。”
陆青北又伸手摸了一下仲清南的手起身，“那我去关灯了？今天要不要开大灯？”
又是一拳，仲清南打完之后就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了：“不要！”
陆青北见把人惹急了也不敢逗了，下床去关了头顶的大灯，又开了床头的小灯。慢慢悠悠爬到床上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去摸人。
“清南，是你自愿同意的吗？”他把人压在身下问。
“嗯。”
“快起，说了去看海。”
他们在扬州玩儿有一个月了，早上陆青北早早起床了，做了早餐又给花浇了水，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久的风，床上的人还一直睡不醒。
“明天去行吗？我怎么好困，陆青北，我可能是惹上瞌睡虫了。”仲清南迷迷糊糊的，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上班的时候没见你赖过床。”
“几十个孩子等我呢，不能迟到。”
陆青北无奈了一下又给她把窗帘拉上，“那早餐也不吃了？”
“嗯，你帮我吃了吧。”
“我已经吃过了。”
“那放着等我起来吃，陆青北，再等等我，别不耐烦，我再眯一下很快就能起来。”
陆青北看着床上的人困成这样也不忍心硬把她拉起来，只弯腰在人脸上特别用力亲了几下说他出去买点水果才出门。
就跟陆青北先前没见过人参果一样，前几天买的好多水果仲清南也没吃过，所以冰箱里存的水果下去的很快，他这次去超市专门买了一些贵的，在民勤市面上不太能见到的水果。
仲清南真正睡醒的时候陆青北已经出去一个多钟头了，她起来在屋里没找到人于是给他打去了电话。
“醒啦。”
“嗯。”
“早餐在微波炉里，你自己热一下，牛奶在锅里，应该还热着，直接喝就行了。我正买水果呢，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就照之前的买吧，那些我都喜欢吃。”
“好，那你再等等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嗯，”仲清南进了厨房，她先打开了微波炉，然后走到电锅旁，刚揭开锅盖闻到牛奶的味道就犯恶心了一下，陆青北问她怎么了，她笑了笑摁着胸口回复，“没什么，闻到了牛奶的味道就想吐，可能是饿的，我之前早上起得晚太饿了也会想吐。”
陆青北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给店员结了账。
“那快赶紧吃一点吧，牛奶喝不下去就放着，我回去喝，我现在就回来了。”
“好。”
仲清南挂断电话又笑了笑，她也被自己无语到了。
那碗牛奶她还是没喝，本来说坚持着捏着鼻子灌下去的，但不行，端起牛奶那会儿她就觉得她身上到处都长着嗅觉，怎么都能闻到牛奶味儿。
“清清。”
“爸。”
“干什么呢？”仲武语气欢快，视频里也一直在笑着，他这次不像之前跟仲清南打视频一直不把自己放在屏幕里了，而是一直盯着视频里的人，脸上全是疼爱，突然这一下仲清南还没受住，这回不看屏幕的倒是她了。
“正吃饭呢。”
“睡懒觉了吧。”
“嘿嘿。”仲清南笑了笑又皱着眉看他，“怎么把美颜开这么大？”
仲武没回答她这问题，反问她：“小陆呢？”
“他去买水果了，可能走得远吧，还没回来呢。”
“这次玩儿的时间长啊。”
“对，这次想待时间长一点，毕竟他都一年没回来了，他请的假长，我们可能月底再回去吧。”
“奥，最近吃得好啊，爸看你脸圆了些。”
仲清南自己捏了捏下巴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点，我们这几天吃了好多扬州菜，好吃的我都吃的特别多。”
“嗯，清清啊，爸爸很爱你。”仲武突然道。
仲清南有点莫名其妙，看过去又听到仲武说：“爸说这话恶心吗？”
“不恶心，但是干嘛现在说啊？”
仲武眼里闪着泪花，但仲清南一点看不到。
“嘿嘿，你就当我是良心发现了吧。”
“......”
“要跟小陆好好过日子啊，爸知道你俩关系好不吵架，他也不会欺负你，但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很多事儿还是要商量着来。你是女孩子家的，平时温柔一点也多体谅人家小陆一些，不要不耐烦了就发脾气。”
“我什么时候发脾气了，你跟我吵的时候我才发脾气呢，他又不会跟我吵。”
“爸就是跟你说说，清清啊，爸很后悔以前跟你说了那么多让你难过的话，但爸绝对不是真的嫌弃你，我闺女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仲武说话的语速很慢，听着也疲惫。
仲清南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仲武这些话又让她特别感动。她知道仲武也跟很多人的父亲一样，年纪越大表达感情就越内敛，她也从来没怪过他。
她吸了吸鼻子嗔怪：“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一直没机会说，看你跟小陆过得好爸高兴。”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嗯，好就好，好就好。”
“你在干嘛呢？”
“正晒太阳呢，等会儿去打麻将。”
“也别打太长时间，要多起来动动，就用陆青北给你买的那康复仪让护工帮你按按，别老放着不用。我让他别买他不听，让你用你也不听，家里都堆了多少东西了。”
仲武又笑：“知道了，他下次再买你给拦着点儿，乱花钱了。”
“你勤快点儿也就没乱花。”
“我都老了，还让我勤快。”
仲清南咬着鸡蛋幽怨地看着屏幕也没说话。
“真好看，哎呀，都长这么大了。”
“那我现在有我妈好看了吗？”
“好看，爸以前都开玩笑呢，我们清清最好看了，放在大城市里也没人能比得上。”
“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心的，看你这孩子。”
仲清南瘪瘪嘴，傲娇道：“那这次先相信你一次吧。”
“好，再相信爸一次。”
仲武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还是直勾勾盯着屏幕里的人看，怎么都看不够。
仲清南把早餐吃完了又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起身，“那我不跟你说了，陆青北还没回来呢，我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行，你好好问问，要好好过呢昂。”
“知道了。”
视频挂断，仲清南还没来得及疑惑仲武这一出呢，陆青北就开门回来了。
“买这么多啊，怪不得回来晚。”她走上去接，陆青北还嫌太重不让她拿。
“早餐吃了？”
“吃了，牛奶没喝。”
“嗯，等会儿我喝。”陆青北把水果袋放下又转头问她，“怎么样还恶心吗？”
“不恶心了，已经吃饱了。”
“那就好。”
仲清南一边翻着水果袋一边给他讲刚刚仲武打电话的事。
“你猜我爸刚说什么？”
陆青北又绕去她后面抱她，“说什么？”
仲清南拿了个山竹出来剥，“他说他很爱我，让我不要跟你发脾气要跟你好好过日子。还说要我温柔一点，你觉得我平时温柔吗？”
“温柔啊。”
“可是我经常打你。”
“可你说了你没用力，而且我也不疼。”
山竹剥好了，仲清南掰下一半递到陆青北嘴跟前，那人叼走的时候还坏心眼咬了她一口，但她现在得温柔一点，就没打回去。
仲清南把剩下的一半全部塞进嘴里，手也覆上陆青北的，“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跟我爸说了，我们会越来越好。”
“嗯，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