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1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呢。”
说完这句话,加奈默默往阴影里靠,竭力让游戏机和自己的脸不暴露在太阳底下,她小声抱怨为什么校服不是连帽衣,为什么大家不能都带个帽子诸如此类的话。
“喏,牛奶。”一旁的黑尾很自然地给她递了一盒牛奶。
加奈立刻闭上眼睛,双手接过。
“我猜一下这是什么味道。原味?”
“回答错误哦加奈酱,是草莓味,快喝吧。”
加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只一秒,她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淡然自若地喝奶,身后的列夫满眼星星速速转向黑尾。
“我也想喝黑尾前辈!”
“啊,前面两个路口过后向右转有个自动贩卖机。”黑尾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我想喝蓝莓味!”
“白痴!”夜久无奈扶额,“他的意思是让你自己买。”
夜久看了一眼满脸坏心眼的黑尾,不由得讽刺一句:“你这人说话有时的确挺损人的。”
黑尾皮笑肉不笑地回击:“你骂人的时候比我还损啊。”
于是,“战争”一触即发。一旁的海信行维持着他老好人的职份,开始劝架模式。
作为潜在导火索,加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制止一下学长们幼稚的拌嘴,于是她转头扯了扯黑尾的衣袖。
“队长,下周是和枭谷有一场练习赛吧。”
“啊啊,是的呢,怎么了吗?”果然,小黑的注意力马上偏移了。
“再下一次和他们的练习赛应该就是联合练习赛了吧,”加奈偏着头,又想到另一件事,“话说这一次他们在IH中的排名依然很稳定,果然是排球强校。”
山本猛虎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啊啊啊啊,好可恶,才几轮就碰上了去年的冠军,根本没有参与感啊!”
研磨如同套上隐身衣一般,安静无声地走在旁边,忽然感受到手臂上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加奈的手肘蹭了蹭他的手,递来一个空牛奶盒。稍稍抬眼,正好看到加奈朝他迎面一笑。
看来装作没看到是不太现实了,研磨心想,早知道就不把这一关交给她玩了。
耳边传来山本猛虎哀叹没有参与感的声音,研磨打了个哈欠,理所应当又平静地说:“是第二轮。所以,想要闯更多的关卡,要不断练级。”
空气里清晰可听见游戏机响起的“GAME VICTORY”,余光瞟见一众少年们热切燃烧的眼神,加奈微微抿嘴,十分愉悦地将游戏机还给研磨。
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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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处理好需要完成的事情,加奈舒舒服服地去洗了个澡,然后一头扎进松软的沙发中,偶然路过的爸爸笑评这个动作有些像鸵鸟埋进沙里。
“加奈~你的同学找你哦,是一个男生。”妈妈在另一个房间里喊她。
加奈颇感疑惑地起身,来到自家座机旁边,拿起话筒。
“你好,这里是孤爪加奈。”
“啊,这里是荒木友源……晚上好……”
是荒木同学,他会有什么事情找我呢?难道是问游戏通关攻略?那为什么不发信息呢?
心里想了许多,但加奈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晚上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这样的,”对方明显有些支支吾吾,听得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稍微能平顺地讲话了,“我本来想当面和你讲一件事情的,但又觉得……有点尴尬,发消息的话又怕说不清……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
前几天,荒木友源外校的朋友邀请他一起出去玩,拐进电玩城的时候,偶然碰见朋友同一社团的几个男生,对面很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玩,秉承着既然遇见了那就切磋一下的想法,他们同行玩了几把。
将要回家时,手机振动几下提醒新消息的到来,荒木友源打开来看了几眼.
Time 15:23 p.m
To 友源君
Subject — 照片
【打扰了友源君,这是你早上向我要的照片,我们小组的合照。】
【/照片.jpg/】
友人不小心瞟到了,他笑着勾了勾他的脖子:“哥们,我真感动,你还是会和女生聊天的啊,我总担心你玩游戏玩到最后都要与异性无缘了。”
荒木友源用手肘戳了戳对方的腰:“那我也不想像你这样,你个轻浮的家伙,老找女生讲话。”
“讲话怎么了!我又没有到处谈恋爱!我这是随和!”
荒木友源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的模样,“哦,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班游戏很强的女生是加奈同学,刚刚给我发照片的女生。”
“照片里左边第二个?”
“第一个。诶不是,你怎么乱看人手机。”
友人正想举手狡辩说“那你给我介绍一下就认识了”,结果身边就挤了人,荒木友源手机上的小图也被点开来。
“什么女生,我来看看。嚯,左边第二个女生很漂亮嘛。”
“兄弟,你艳福不浅啊。”
荒木友源迷迷蒙蒙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回过神来他有点生气了,刚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收起来,突然其中有一个男生指着左边第一个女生说:“这是孤爪加奈吧。”
“你认识她?”
“当然,”男生暧昧不清地笑笑,“我们一个国中的,她之前还是比我们小一届的。”
荒木友源刚想说原来你国中也在音驹读书,但仔细想想国中时他都自我封闭在小角落里打游戏,人都不认识几个,于是他不说话了。
“一个平时默默无声的女孩子,竟然是黄漫画手,而且,如果她没什么问题的话,为什么她们年级的人都说她,那样呢,总是和男生一起吃饭,身上还总是有许多淤青。”
在荒木友源听到“黄漫画手”的时候其实隐隐有些不舒服了,在对面的男生一段话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你有病吧!和她一起吃饭的是她哥!还有你根本就不知道,加奈一年级是排球队的,有淤青很正常!”
当荒木友源打算继续输出时,没想到自己的友人接了话头。
“喂!大山信!在背后这么乱讲女孩子坏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显摆你无处可放的普信?你是谁呢?你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呢?大家可都知道你和安田穗子学姐的事情,都已经分手了,还在到处说女方对你纠缠不清,后来对方找上门来当众和你对峙了吧!下次讲话前为自己积点口德吧,别到处造谣别人!”
讲完后,友人就转身离开,没管身后的人气到涨红的脸。
荒木友源马上追了上去,一时不知道讲些什么,还是友人先满脸不爽地开口。
“之前就有人跟我说大山信这个人讲话很不好听,没想到这么过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恶意造谣女生的人!”
荒木友源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友人的妹妹就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十分可爱的人,却莫名其妙被造黄谣,百口莫辩。她原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逐渐不堪重压,越来越瘦,越来越抑郁,将近自我了结的地步,被紧急安排了出国静养。言语所能表述的多么有限,但那时友人亲眼见证着自己的一位亲人被无形的恶网吞噬,而伤人者依然无知或嬉笑着,看着自己打造的坠落的成果。
那段痛苦的区间里,有时他和友人坐在一起,友人不自觉地喃喃:“小春总问我,是不是她太矫情了,明明身上没有伤疤,为什么心里那么痛呢?”
现在,荒木友源静静地听着话筒另一侧孤爪加奈的呼吸声,他想,原来加奈同学也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为着她心隐隐作疼。原来一切都是有根有据,她开学时不自觉就抗拒他人的接近,每当说起自己,只会说一句“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跨级考试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上学”,“所以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继续画画”。原来是这些事。
“友源君,谢谢你,”话筒传来的声音和她本人有出入,但可以听出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很高兴你能为我辩解。”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他知道了这些,但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加奈同学这么说:“你站在我的前面,这就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我现在慢慢走出来了,因为遇见了许多人,他们都这般,温柔又坚强地安慰我。”
太好了,荒木友源心里想。
“那,打扰啦加奈,祝你夜晚好梦。”
清辉明星,淌了一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