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南市,格尔医院,最顶层。
私人病房中,清晨第一缕阳光被玻璃透散,五彩瀑布洒落一地。
微光穿进黑暗,照亮前路。
安静的病房内,不可思议的医学奇迹正悄然发生。
折断的骨,飞速愈合。
破碎的伤口,消失不见。
病床上。
一双长睫如蝶翼般扑簌,无助与不安随着黑暗一同消散。
病人睁开眼,眼睛里写满安静茫然。
小护士正埋头记录,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她不期抬起头,对上那双本该紧闭的长眸。
小护士手一抖,在纸上拉出长长一条黑线。
恰好划过病人栏处的三个字。
苏了桃。
她看向苏了桃,病床上少女海藻般的散发托着细透的苍白皮肤,琥珀色的圆眸映出小护士慌乱的模样。
“谭、谭医生!”
小护士急忙拐出病房,将主治医生叫了过来。
主治医生慌忙跑来,他抬抬眼镜,仔细观察一番后,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长舒了口气。
“苏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道。
苏了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极轻地摇头。
这下不止主治医生,整个医院的高层都抽空过来晃了一圈。
插不上话不要紧,重要的是混个脸熟。
院长坐在院长室,摸摸光秃的头顶,他靠坐在皮椅上抓住桌沿往前一滑,抓起座机听筒,用专属线路拨出去一个越洋电话。
响了两声,那头便接通了。
耳边传来严肃紧绷的声音:“韩辞。哪位?”
院长脸上立马堆满笑意,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他小心翼翼道:“韩董,苏小姐醒了。”
“知道了。”那头挂了电话。
*
春末的葬礼,天空飘起细雨。
苏了桃身后蓬松的长发被整齐挽起,一身黑色长裙下,足腕纤细,脆弱得能被风折断。
她刚出院不久,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随时能裹在细雨里被风卷走。
青青草地绵延向前,扫过一众西装革履的商政名流,直到站在最前方的苏了桃。
她手捧两张遗像。
男子和蔼,女子温婉。
风拂乱她鬓边碎发,更添离愁。
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将飘雨挡在世界外。
苏了桃转头看向伞下的韩辞,鼻头一酸,哑声喊了一句“舅舅”。
素来在意形象的韩辞下巴上冒出淡青的胡茬,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声叹息,拍拍苏了桃的肩。
宜南市的名流尽数汇聚于此,依次上前与韩辞握手。
面对一句接一句的“节哀”,苏了桃脸上挑不出表情,只能麻木点头。
一场惨烈的连环追尾,带走了她的双亲。
所有人里,只剩她侥幸活了下来。
苏了桃昏迷了大半月,等到醒来,笑意盈盈的父母成了被定格的遗照。
以往总替她遮风挡雨的高大身躯,缩进了两个小小的骨灰盒里。
人生失去来处,只剩归途。
风雨飘摇中,一只黑色蝴蝶历尽长途跋涉,停落在苏了桃肩头。
很快飞走。
痛苦的日子终会过去。
圣洁的阳光将重新洒满被阴霾覆盖的大地。
车祸给苏了桃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葬礼结束,她随韩辞一同出国,进行心理干预治疗。
医生试图打开她的内心与她交流,苏了桃都只能回以沉默摇头。
她并非拒绝沟通,而是她也不知道答案。
心里好像被挖走了一块,找不到东西填补。
治疗毫无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
*
五年后,苏了桃终于告别韩辞,重新踏上故土。
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一切日新月异。
苏了桃一身卡其色的大衣,漫无目的闲逛着。
大学时的好友不期而遇。
“桃子!”来人极为高兴,“真是你啊,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人在熟悉的咖啡厅里坐下。
五年前,苏了桃出国之前,也是和赢希在此小叙。
那时,两人都是失意人。
可如今,对面人已有了归宿,她由衷替好友感到高兴。
经过的服务员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孩一撞,手一晃,将冰水洒在苏了桃手上。
幸亏暖气足,冰水也并不刺骨。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小脸吓得惨白,连忙道歉。
苏了桃没计较,表示自己能解决,让服务员离开了。
她的外套挂在一旁,身着的衬衫袖口处湿了一片。
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的痕印,好友吓了一跳:“桃子,你手没事吧?”
好友误以为是那杯水弄的。
苏了桃却摇头:“没事。很久以前的旧伤了。”
“怎么弄的?”
苏了桃下意识要回答,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她皱眉盯着那道印子,失了神。
“忘记了。”她向记忆妥协,无奈答道。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是赢希的。
她歉意看了苏了桃一眼,接起电话,和那头的人说了两句。
苏了桃无事可做。
低头一看,身旁的空位竟然落着一只蝴蝶,通体莹黑。
不知什么时候飞来的。
很难想象,这样冷的天气竟然还有蝴蝶。
苏了桃愣神片刻,蝴蝶已经飞出去。
她的目光紧紧追着那只蝴蝶,直到转角挡去最后一点视线。
遗憾地收回目光。
好友挂断电话,似乎发现惊奇的事,她指着玻璃外:“桃子,你外边有只蝴蝶。”
苏了桃转头一看,被路灯照亮的蓝色长街,那只飞走的黑色蝴蝶趴在玻璃上,与她对望。
玻璃上倒映出一双琥珀色的杏眸。
苏了桃伸出指尖,隔着玻璃去触摸那只蝴蝶。
在她指间触及的瞬间,蝴蝶却受惊一般,振翅飞走。
苏了桃内心十分平静。
直到好友讶然问道:“桃子,你怎么哭了?”
伸手一摸,不自觉间泪流满面。
“不知道。”
慌乱中,她抬眼看向对面人,似乎也很疑惑不解。
*
苏了桃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中,有看不清眉眼的少年帝王。他长身玉立,撑伞与她行过盛夏的满湖芙蕖。
可梦醒了。
苏了桃忘记了那个少年。
她忘记与他一同漫步过的青石街道,忘记他曾经为她写的婚书,忘记他捧出的真心与恨意……
她忘记那个少年会流泪的眼睛。
泪水浸湿白枕,晕开一团。
苏了桃开始整夜难眠,药从一颗加到一把。
忘记的,想兜兜转转开始寻找。
却毫无头绪。
生活失去期待,活着是如此痛苦。
苏了桃已经许久不愿出门,她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一角,充当背景音的电视正放着公益广告。
苏了桃迫切地想找些事做。
她赤足蹦下沙发,打算把衣服全收拾出来,打包寄去山区。
收拾中,只在咖啡厅穿过的旧大衣中,飘落出一张纸。
苏了桃伸手捡起。
纸上裱着一枝干花,带着一点红。
红色沁透了纸的脉络,圆点向外延伸,开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苏了桃摩挲过那滴红色,是干涸的血迹。
心脏仿佛瞬间被细针扎穿,密密麻麻的绵痛。
古朴的纸上,只有七个字。
——苏了桃,长命百岁。
不对。不对。
苏了桃眉眼慌乱。
怎么会是她的名字。
哪怕不再记得,她也能感觉到不应该是这几个字。
不应该是她的名字!
翻过背面,却再没有别的话语。
尘封的记忆破土一瞬,如洪水般将她淹没,让人窒息。
走马观灯的记忆袭来,记忆尽头,是少年冷漠的一双眼。
他隔着时光洪流与她对望。
系统又骗了她。
原来只要死去,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你……”
苏了桃望着纸上字迹,哽咽停顿。
她忘记了他的名字。
这是她曾写给少年的祝福,少年将祝福还给她,以此告诉她,他已顺利完成诺言,长命百岁。
现在,该她的长命百岁了。
泪水滴落,盖住纸上红色的血迹。
在她看不清前路时,忽然柳暗花明,得到解脱。
压抑五年的悲伤终于得到释放,所有的害怕与绝望,都在今夜哭尽。
哭过,便该向前看了。
故事的末尾。
她提笔在纸的背面写下另外七个字——
你,也要长命百岁。
*
无人知晓、无人能窥见之处。
一条时光长河静默流淌着。
万古长河奔涌向光明之日。
数不尽的尘埃没入匆匆流水中,被裹挟向前。
一日,长河偶遇礁,激起千浪滔天。
肉眼难辨的小水珠在光下重见天日。
熠熠生辉。
里面写着一句从未出口、被古老时光遗忘的话语。
那是一个少女的心。
少女仰望异世寂静的夜,一轮洁白明月高悬。
眼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是飞蛾扑火前,最后需要的决心。
“微生夜,鸢尾从不失手。”
只要刀在手,绝不会偏半寸。
鸢尾想让你死。
“可,我想做苏了桃。”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跑来,求预收《用男主证道后,我飞升了》
预收文案
1、
时念飞升那天,劫雷滚滚,劈死了她的心上人。
周围的小仙子都知道此事,不敢提起她的伤心事。
直到“作古”五百年的前夫找上门,一把揪起时念,众仙才惊觉此事不简单。
2、
昭国公主楚时念,一剑证道飞升,到天上却只当了个小小乐师。
令人唏嘘。
五百年一晃而过,神界倾颓,魔界上任一位雷厉风行的新主。
他从万鬼中厮杀而出,踏着无尽鲜血登上王座。
但这些轮不上时念担心,直到,她去仙门送信。
摇出来死了五百年的前夫。
3、
那日,屠尽世间万鬼的魔,揪起了她的领子。
阴阳怪气道,这不是我那冷心冷情的前妻吗,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时念想狡辩,前夫却一开口堵死了她所有的话。
“公主殿下不如聊聊,您当年一剑,是用谁证的道?”感谢在2023-08-19 22:10:40~2023-08-28 13:5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嗷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