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昏倒

早上时恩川在电梯口就和程澈周只只相碰。

程澈发梢还有点点细小的水珠，许是洗完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进电梯的时候，他用手揉了揉头发，想把水珠甩下来。

时恩川站在他的身侧，只闻到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走到小区外面，时恩川看早餐店人今天比较多，他也不是很饿，就没有去买早餐。

这个时候路上的人还是很多的，时恩川能感觉到周围有些女生的目光不时落在程澈身上。

程澈每次走路去学校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平时，那些目光里，也有时恩川的。

“你们家住这么近，为什么上学不一起啊？”周只只问。

为什么不一起上学？时恩川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会和程澈一起上下学。除开他们的关系只到能点个头问个好的程度之外，他还觉得不合适。是的，于他而言，和程澈一起上学是件不合适的事情。

“我一般骑车。”一旁的程澈说。

周只只哦了一声，又转身问时恩川，“川儿，那你为什么不骑车？”

时恩川看着身边自行车道飞驰而过的自行车，回道：“我不会骑。”

“原来如此。”周只只了然，“我也是。”

到了高二三班门口，时恩川和周只只转身进教室，程澈则继续往前走。

进入教室的时恩川通过靠走廊的窗户看了看程澈走过去的身影，他真的很喜欢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假装不经意地关注到程澈。

旁边椅子被人用力一拉，发出一声木椅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蔺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打量着时恩川，“来，说说吧？”

时恩川一脸懵：“说什么？”

“说你和程澈，住在对门呀？”蔺霁的声音高扬。

因为蔺霁的一句话，时恩川感受到了周围几个女生的目光。

他先是对蔺霁说：“你小声一点。”

然后低声道：“这有什么需要说的呀？”

“怎么不需要说？你们不都是我朋友吗？”蔺霁声音倒是小了许多。

时恩川听后，嘟囔一句，“可我和程澈未必能是朋友呀？”

蔺霁一听，良久未言，好半天才自语道：“啧，说的也是。”

说完后又看着时恩川说：“那这可怎么办呐？”

时恩川想：我能怎么办呐？就这样呗。

课间，时恩川去了躺小卖部，早上没吃早饭，此时胃有些不舒服。他买了个面包，又给蔺霁和周只只带了两瓶饮料。

下课期间，走廊楼梯里的学生还是挺多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走路都带着风。时恩川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被楼上跑下来的一个同学撞了一下，因为在楼梯上，他没来得及稳住中心，整个人朝着旁边的栏杆上一倒。

一瞬间，时恩川觉得自己身体左半边都麻了，即使这样，提着面包和饮料的袋子却也还攥在手里。

“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撞着他的同学问道，然后伸手把他扶起来。站起来的时恩川在栏杆上靠着缓了一会儿后才道：“我没事儿。”

说完他就准备继续往楼上走去。

“等一下。”撞到他的那个同学喊住他。

时恩川斜眸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眼前的同学说。

时恩川闻言仔细看了两眼，似乎是有点眼熟，他好像常在某个地方见过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前段时间经常在厕所见到他。

“罗帆。”时恩川说。

眼前的人眼睛一亮：“呀？看来你还记得我。”

“你衣服上写着的。”时恩川看着他的姓名条。

罗帆顺着时恩川的视线，尴尬地笑了声，然后说：“就上次那个器材室的事儿，对不起哈，一直还没时间跟你说声对不起，后面我们几个朋友才意识到这事儿做得太过了。”

时恩川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老在厕所见到他。

一想到器材室的事情，时恩川脸色瞬间冷下来，没打算再搭理罗帆，抬起步子就往楼上走。

“对不起呀，时恩川。”身后的罗帆喊道，时恩川没有回头 。

罗帆看着时恩川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意思。

想到刚刚时恩川倒在栏杆上，白皙的眉间一皱，他对上次和几个同学把他关在器材室的事就又愧疚了几分。

“你说他们真的不会成为好朋友吗？”教室内的蔺霁和周只只说道。

周只只说：“不知道，我觉得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他正准备说昨晚程澈还给了时恩川两颗糖的事，但一想又觉得着关乎到时恩川的私事，周只只便没提及。

“可是你看他们上学都不一起，导致我都不知道他们住一个小区，还是对门。”蔺霁道。

“哎呀，那是因为程澈骑自行车上学，川儿不会骑车，再说了，不一起上下学不是也挺正常的吗？”周只只说。

蔺霁一听，问道：“你怎么知道？”

“川儿自己说的呀？他不会骑车。”周只只说。

蔺霁把手上的笔一放，眼睛中带着深思后的意味，“我看未必。”

周只只白乎乎的胖脸上写满疑惑，“那还能是为什么？”

蔺霁看着周只只，认真道：“我看还是因为方晚笛。”

周只只摸了摸脑袋，说：“对呀，我之前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他趴在蔺霁桌上正欲还说什么，就见桌上放来两瓶饮料。

“给你们，我去个厕所。”

时恩川刚进教室又转身去厕所，刚刚在撞在栏杆上时，手也撑在了地上。

一走进厕所，时恩川就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灰，没注意到旁边洗手台也有人。

“摔了？”旁边的声音响起时，他侧眸看了过去。

程澈刚洗完手，正看着他。

程澈眼眸深亮，看得时恩川心下松动，但他面上仍然保持平静，“嗯，被人撞了一下。”

“没事吧？”程澈问。

时恩川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袖子上还有灰。”程澈站在洗手台旁提醒道。

时恩川拉着衣袖看了一下，白色袖子上还有醒目的一片污迹。

他对着程澈说了声，“谢谢。”然后用手拍了拍衣袖。

“不客气。”程澈说完这三个字后走了出去。

时恩川听见程澈离开的脚步声，脸上溢起一点笑意。

或许是因为早上蔺霁嚎得那一嗓子，这半天下来，已经有好几个女生来他这儿询问程澈的消息。

比如，程澈家有些什么人呀？程澈每天回家都会干些什么呀？程澈放假都会去哪儿玩呀？

……

诸如此类，时恩川想，他也并不比她们了解的多，所以只能答道不知道，不了解。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做完舒展动作，体育老师就安排先绕着操场跑两圈，四百米的操场，两圈就是八百米。

时恩川平时跑八百米还是很轻松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刚跑完一圈他就有些不舒服。班上的男生基本都是个高腿长的，蔺霁体能也一直比他好，所以到后半圈的时候，时恩川落后了班级男生一大截。

等他终于到了班级队里时，蔺霁有些担忧地问他：“川儿，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时恩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上完体育课，时恩川也没什么胃口，就没有和蔺霁他们去食堂，而是一个人回到了教室。

这个时间，很多同学都去吃饭了，也有少部分同学随便买了点吃的待在教室的。

现在教室人不多，所以还是很安静的，只有前面几个女生细语的声音。时恩川趴在座位上休息，这一休息，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晚自习结束。

他惺忪睁眼时，听见蔺霁的声音：“川儿，你终于醒来？我都以为你要睡过去了。”

“现在几点了？”时恩川迷蒙问道。

“你看看他们，就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蔺霁指了指教室里的其他同学。

时恩川这才注意到，大家都在收拾书包，晚自习已经下课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时恩川也直起背开始收拾书包，刚把书包拉链拉好，就打了个冷噤，他抬眼看了眼窗户，以为窗户开着，却发现窗户没有打开。

蔺霁看着脸色仍不见好转的时恩川，又问了句：“你真没事儿吗？要不要去看看？”

时恩川笑着说了声：“真没事儿，你们先走吧，我等人少点再走。”

蔺霁和周只只走了以后，时恩川从座位上起身，一站起来，就感觉自己浑身酸疼。

他又站着缓了一会儿，才拿起书包，挎在肩上，往外走去。

身上的疼痛感导致时恩川比平日走得要慢一些，。还有，今天的晚风明明很温和，可吹在他身上他除了觉得冷之外，还有种摇摇欲倒的感觉。

他不禁想，今天到底是因为摔得太重了？还是跑步跑得太久了？又或者是晚上睡得太久了？才让他现在这么不舒服。

平时二十分钟都能走到的距离，今天硬是走了快四十分钟。时恩川终于快走到小区门口了，他看见有个人影正从公园处走下来。

时恩川看清那个身影后，尽量加快了脚步，这速度一快，搞得他更加昏昏沉沉的。

在他离前面的身影很近的时候，他突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那一刻，他听见了周围传来了两声惊呼，紧着就看见程澈转过身，朝他匆忙走来。

时恩川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但他脸色苍白，已没什么力气。

“时恩川？时恩川？”程澈喊道，语气有些急。

时恩川想答应，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话，眼皮半阖着，似有千斤重。他能感觉得他现在半靠在程澈身上，程澈的肩膀比他要宽，很有力量，这让时恩川觉得很安心。

“我没事儿。”时恩川使出全身力气道。

然后他听见程澈说：“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去医……”

他没有听出程澈说话时的语气，也没能听完他后面的话，他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