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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冰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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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自从那日被定北侯提及婚事之后,如今对裴章也避讳起来,尽量错开与这人的时间,过了好几天这裴曜与裴章一个也没见到过,日子果然舒心了不少。

她近来几日心情不错,这日与裴珍闲聊,裴珍在向她抱怨着,“四哥如今忙得不可开交,先头答应给我捉萤虫回来的,影子也不见一个,不若我们去庄子里住几日吧,城里根本见不着萤虫。到时用丝帕裹了吊起来,就是一盏别致的夜灯啦。”

“姨父将策砚派到哪儿去了?”顾昭是当真不知道,她有意避嫌,尽量是不提及裴策砚的,可别一不小心给他什么错觉,到时多尴尬。

“谁知道呢,也没个音信,就听说治理洪水决堤去了。”

顾昭恍然,也许是裴章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也许还关于顾昭。

由于林氏的锲而不舍,终于再某一日天时地利人和都兼具的时候,顾昭被推出了北院,林氏温柔笑着,“去吧,也叫如晦消消暑气。”

顾昭再一次为了这冰碗,撑着伞在烈日下溜达。她想林氏的心情也像是这烈日焦灼吧,一边被定北侯暗中压制,一边又看到裴曜与她毫无进展,怎么不急呢,若顾昭不是其中一人,她都觉得好笑。

她跟在芍药身后,思绪神游中第一次踏入了裴曜的梧桐院。

院如其名,种满了梧桐,显然这些树有些年头了,很是高大,枝繁叶茂,好像头顶撑了大伞,倒是凉快了些。

侍卫通传后请她进去,芍药跟在她身后提着食盒却被拦下,顾昭略看一眼接过芍药手中的食盒自己提了进去。

她绿衫白裙,一身轻薄的纱衣立在逆光处,敞开的门口有风拂动,恍若神女下凡,裴曜觉得颇养眼,搁下手中毛笔,仰靠椅背上静静看她将食盒搁在桌上。

他的书房冷冷清清,一张檀木桌上堆满了公文邸报,墙上挂着一只弯弓,与一幅雪后山居图,画中青山隐隐,茅草屋前一株山茶花开得凛冽,落款是风雨如晦,显然是裴曜本人所画。

画下方是一只黑檀木小几,瓷白瓶中插着几只莲蓬头,干枯又遒劲,貌似有些年头了。

她也爱莲蓬插瓶,目光落在上面,回忆隐隐袭来,心中慌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踏进屋来,裴如晦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移,此刻后背如芒在刺,略镇定心神,顾昭转身挂着盈盈笑意,“表哥书房好生雅致,珍儿与我说,表哥书房从不让人进的,定要将我晾在外面,可见表哥心胸。”

“表妹是稀客,我这梧桐院等闲是不踏足的,怎么推却表妹难得一见的心意呢。”

顾昭笑意不减,她跟裴曜私底下可真是太熟了,“我怕我的名声跳进大江里也洗不清了,是以少牵连表哥为好。”

她指了指食盒,“姨父与姨母尝着这冰碗觉得极为消暑,惦念大表哥事务繁忙,差别的人来呢,又怕被表哥打发了。这就想起我来啦,表哥尝尝吗?我还加了一些牛乳进去,配上时令的瓜果,将冰块磨的细细碎碎的,很是美味。”

裴曜眉头轻扬,“你做的?”

“搭了几把手罢了。”

“表妹好灵巧的心思,不知策砚那理送过了吗?”他接过顾昭捧来的碧绿玉盘,盘子里铺着一张小小的荷叶,里头的碎冰绵密,红色的瓜果点缀其上,煞是可爱,他捏着勺子拨了拨瓜果,低头漫不经心地问她。

这要怎么回答,总不好说这花样前些日子就琢磨出来了,前几日裴策砚在府时也在姨母的北苑用过了。今日是定北侯恰好在北苑用午膳,姨母特意让顾昭与裴珍在侯爷面前讨好做的。

又打听到裴曜在府中,定北侯夫妇关心裴曜,才让她来送的。因此顾昭含糊到,“四表哥不在府中嘛,等他回来姨母自会差人去送的。”

裴曜将勺子丢在玉盏里,似笑非笑直直看她,“怕不是所有人都尝过了,剩下的才给我送的吧。”

顾昭在他放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有些心虚,忍不住狡辩,“那不能啊,这冰碗是我打头做的,之前尚且不完美呢,我是尝过几次,又改进了些,今日是亲自守在小厨房里,摆盘和水果都是我来弄的。”

“往日不是你做的?”裴曜怀疑地扫了她两眼。

“不是,往日里我就使嘴了,让底下侍女做的。”她从善如流。

今日嘛为了讨好定北侯是亲手做的,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啦。

裴曜面色和煦了几分,终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那就多谢顾娘子情意了。”

顾昭一脸讪笑,什么就情意了。

面前人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自然是千步送冰碗,礼轻情意重的情意了。”

顾昭正色点头,“表哥说的有道理。”

等他用完冰碗,顾昭也坐了一会,只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怪不得裴珍对这个大哥避之不及,跟他待在一处真是处处不自在。

因此顾昭见他用完了冰碗,便极有眼色的要收拾碧玉盏放回食盒。

却被男子捏住手腕,他在四角搁在青铜冰鉴的屋子里呆了一下午,手指微凉,顾昭一震,欲要抽回手,谁知动也动不了。

这人看似轻轻搭在她手上,顾昭却怎么也动不了,目光从手腕落到他脸上,一脸呆滞。

看得裴曜忍俊不禁,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急什么,慌着回去给你四表哥送冰碗?”

顾昭紧张地向门外看去,侍卫们一动不动各司其职,并无人看到二人拉扯。

她放低了声音,“表哥的公务都堆积了这么多,我是怕打扰到你,若是处理不完,姨父定要过问。”

他拉住顾昭手腕一带,娇娇的人儿一番天旋地转之后便横坐在了裴曜的膝头,他环住顾昭的腰身,在她耳边轻笑。“竟然学会以势仗人了,今日就给你上一课,我不吃这套。”

顾昭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以定北侯来压他,应是惹得他不快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忧表哥公务太多,若是我打搅了表哥,可不是罪过了吗。”她身子后仰,企图离这人远一些。

“你刚来便要走,回去交的了差吗?”

顾昭才服软了,但一听这话却也脸色沉下,“我无需向谁交差。”

她恼了,裴曜倒是缓和了,“是我交不了差,侯爷夫人怕是要说我慢怠你了,再陪我呆一会。”

看顾昭急了,他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顾昭耳朵通红,瓷白的脸如同晚霞一片,这绯红渐渐蔓延至脖颈。怎奈何推也推不动他,也只得咬牙压低了声音,“你再不放开,我便叫人了。”

往日里她与裴曜之间的接触更多是在紧急情况下,更何况裴曜自来也算守礼,从没有约过雷池,今日是发什么疯?

男子更是笑得肆意,“你叫吧,我又不怕什么,别到时候是你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男子还是拔高了声音,“把门掩上。”侍卫垂着头将门轻轻合上。

半合的木门隔绝了外间的燥热与阳光,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裴曜捏她的脸,“你又发什么愣,是在想如何才能摆脱我?你以为我是裴章那样的人,任你打发呢,招惹了我,就想罢手了?嗯?”

他一呼一吸拂在顾昭脸颊边上,她左右挪腾,却被这人搂着紧紧的。

招惹他并非出自本意,如今山高海阔,她敷衍过去便罢了,哪里需要如何认真了?

况且裴曜也不过是把她当作逗弄的玩意罢了,毕竟她一个六亲无靠的孤女,可不是任人欺压的吗?

她的脸上绯红不散,怒目而视,“表哥众门阀士族争抢的好郎婿,哪里是我这样的人招惹得起的?我也抢不过他们啊。”

他低声诱惑,“你都不抢,怎么知道抢不过呢。就像你说的,骗人也得捧着一颗真心来骗,像你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想糊弄我?”

“我没有要骗你。”顾昭嗫嚅。

是啊,她没有要骗他,这更令人生气。裴曜眼里蓄着风浪,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戾。

“那表妹这样聪慧这次可是失算了,表妹不如在我身上多下些功夫,再看看成效如何?”

他面上颇有些委屈,直勾勾盯着她,倒让顾昭词穷了。

最开始她心中虽不服气,却也牢记自己任务在身,毕竟多与他接触,他便越是讨厌她这般”轻浮”之人,存着让他厌恶的心思,可是事情越发不对劲了,这裴如晦也如同猫抓老鼠似的逗弄着她,时不时撩拨一二。

他是男子,与她牵扯不清,最多被人笑一声风流,说不准他就是存着自己不吃亏的心思,倒是她见着这人心里毛毛的,总是想躲得远远的。

这,逢场作戏她根本不是这人对手啊。

“天下之大,我也没有什么选择。只是婚姻大事,我还需好好想想的。”顾昭羞红了脸认命的往他肩头一撞,实则心里在想如何脱身。

“哦,那表妹什么时候能想通呢。你这么磨磨蹭蹭,我等你想通都七老八十了吧。”他爱极了她这样的娇羞。

顾昭撇开头,“表哥后院美人无数,我就算没想通怕也不耽误表哥吧。”

裴曜笑意渐渐扩大,“那些人我连名字都记不住,不过是旁人送来的探子和礼物罢了,你若不喜欢他们,再将人送走便是,不值当为这事生气。”

“表哥竟也舍得?”顾昭一脸讶异,她印象里男子都厌恶这般争风吃醋的女子,嗯,想来是还没厌恶她,用来诓骗她的。

“什么舍不得,就你一个都让我头痛了。”

顾昭挣扎,还是未能挣脱,只觉得坐在他身上如同硬铁,扭了几下就被裴曜制住,他目光炙热,看她的眼神幽深又别有深意。“你不要动了。”

顾昭心中慌乱,不自觉抿了唇,带着哭音,“表哥,我真要回去了,晚膳姨父命我与珍珍一同在北院用膳,再迟些他们该寻我了。”

男子紧紧按压着她,放佛要将她按进骨血里。

原本带着凉意的身体相互贴着,热血上升,顾昭觉得身子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顾昭当真是害怕,裴曜虽有极为大胆出格的行为,但从未对她动手动脚过,今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裴曜埋首在她颈间嗅着,微微喘着粗气,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几息。男子将她抱起放坐在桌案上,顾昭脱身慌忙跳了下去,理了理衣裙。

裴曜再睁开眼之时,眼底已不复先前的躁意,拉住正欲跑开的顾昭的手腕,“是我失态了。”

裴曜有十余日没见顾昭了,他心里头本就空荡荡的,那日父亲单独留下他与裴章,又刻意提及裴章的婚事,那小子支支吾吾,分明就是有心上人的样子,他心里烦躁得紧。

今日见她笑意盈盈登他的门,他再大的气突然就都消散于无形了,心口满满当当的熨帖,也是第一次控制不住地去亲近她。

同时他也怕吓坏了顾昭,他总是想着慢一点慢一点,等着二人之间情愫渐升,等着顾昭习惯他,但是她总是躲着,这让裴曜第一回有无措与茫然之感。

“表哥别这样了,当时进范阳时,表哥说过的话还记得吗,我们该避嫌才是。”顾昭一直都恪守行为的。

裴曜心口被她一堵,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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