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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镜花梦难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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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回忆比较狗血虐心,慎入!

叶谨看着被楚东钰逗的呲牙不满的小师弟萧惜皓想,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这个圣族遗落在外的圣子,血脉高贵,样貌也好,性子还天真纯良,修为也提升的很快,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他。

叶谨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一边的白倾安身上,那人专注的看着萧惜皓,眼里的温情是叶谨再熟悉不过的了,他垂眸看着地上的杂草,又看了看杂草旁那名贵艳丽的花朵,鬼使神差的动手开始拔起了草。

他正拔的认真,忽而被人按住了手"你是不是乱吃东西了?"叶谨抬头,就看到白倾安精致的脸,他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白倾安将他一把拉起"那你弄这些杂草干什么?别乱吃东西。"

叶谨顿时哭笑不得"我不吃草。"刚说完,一直小凤凰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普普,你是不是又吃毒蘑菇了?又变兔子了?"叶谨僵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道"我哪里有吃过什么毒蘑菇?"叶谨又敲了敲小凤凰九天的头"不许叫普普,不礼貌,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爹爹吗?"

"我不想让你当我爹爹了,我当时年岁小,没见过世面,我可是凤凰啊,你看这些人哪个不是血脉高贵,你太普通啦,不要叫你爹爹就要叫你普普。"九天忽闪了一下翅膀,叶谨弹了一下他"还不如叫我名字,起外号很没有礼貌,小孩子要懂礼貌。"

"我不听,我不听!"小凤凰忽闪着翅膀,叶谨挑眉笑道"好啊,那我今晚就不给你讲故事,不送你小花花,不陪你睡了。"

九天顿时蔫了"我错了,我叫你小叶子好不好?"叶谨温柔的笑了笑,顺了顺九天的羽毛"乖。"叶谨笑着抬头,就看到白倾安柔和的看着他们,让他心头一跳,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倾安回过神来,转身走到了萧惜皓身边谈笑起来,九天也飞了过去,围着萧惜皓笑闹。

叶谨蹲下来开始物色小野花,将涌入喉咙的酸涩咽下。叶谨一边找花一边想,怎么都这么多年了,心还是这么疼呢?

"叶师兄,我今晚想吃红烧肉,可以吗?"萧惜皓清脆的声音传来,叶谨将花收入白色的储物戒中,就看到萧惜皓蹲在他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叶师兄,你想什么呢?"

叶谨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吃红烧肉?我记得你昨日晚饭提过想吃饺子的,我已经备好了。"萧惜皓为难的摸着下巴"叶师兄,饺子我也想吃,也想吃红烧肉怎么办?"叶谨宠溺的捏了捏萧惜皓的鼻子"那就都做。"

萧惜皓一把抱住叶谨,高兴的欢呼"我就知道叶师兄最好啦!"白倾安一把将人拉开"干什么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叶谨抿唇低声道"我去做饭。"

晚上,萧惜皓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自己想吃的,整个人还有些放空,楚东钰则已经开始安排第二日的行程"叶师弟,你与萧师弟先去林中探查一番所谓的食脑怪是何物,据我所听说的描述,应当是獏撝,不知修为几何,你们且量力而行,只探查,莫要轻易出手。"

"好的,二师兄。"叶谨推了推还有些恍惚的萧惜皓,萧惜皓连忙坐直说道"一切都听二师兄的。"

而此时正被人形怪追着跑的叶谨一边跑一边骂"萧惜皓,昨晚说什么了?要量力而行,只是探查,不要轻易出手,你没事儿去挑衅他干什么!"

"叶师兄,我对不起你啊啊啊,昨晚吃的太饱,我根本什么都没听到啊。"萧惜皓的冲动,叶谨一直都是在楚东钰口中听说的,今日一见,果然冲动的,要命!

"小心!"叶谨一把推开身边的萧惜皓,匕首格挡开冲着他头而来的舌头,胳膊却被锋利的指甲划上,叶谨不敢停顿,躲避着长舌,一边对萧惜皓喊道"小师弟,这是獏撝(mo hui)。"

"獏撝,獏撝……"萧惜皓念叨着却脑袋空空,什么多做不出,叶谨无奈"二师兄应该有给你很多符纸吧,火符有吧,找块石头按上火符扔到他舌头上。"萧惜皓这才反应过来,掏出火符,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叶谨灵活的跃到獏撝身后,暂时限制住了獏撝的动作"快点!"萧惜皓连忙扔出石头砸在了獏撝的舌头上,獏撝吃痛浑身一扭,叶谨被甩了出去,本就流血的伤口被撕裂的更严重,另一边獏撝的舌头将萧惜皓挥到了一棵树上,那树瞬间断裂,萧惜皓被撞的直接晕了过去。

叶谨见獏撝死到临头还想要吸一口萧惜皓,连忙从地上捡起萧惜皓未用完的火符,按在石头上砸了过去,獏撝本就是垂死挣扎,被叶谨这么补了一下,彻底倒下了,叶谨连忙去扶起萧惜皓"小师弟,小师弟?"叶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查看了一下萧惜皓的头和身上,发现没什么伤只是被撞晕了过去。

叶谨舒了一口气,又转头看着地上那人形怪獏撝,看着那利爪和长舌,不禁想着这东西喜食人脑,复又想起刚才萧惜皓那脑袋空空的表现,不禁感叹如果这獏撝真吸了自己小师弟的脑袋,可能就是蠢死的了。

"萧惜皓!"叶谨只觉得眼前一暗,胳膊一阵刺痛,怀里的人已经被人抱走了,他疼的头晕眼花,想说轻一点对待伤员,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个喂药,那个查伤,还有只鸟在绕着小师弟飞,合着没人管他。

楚东钰给萧惜皓喂下药,白倾安也放下了手"我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只看出是被震晕过去了。"楚东钰抱起人就走"不行,我不放心,我给大师姐传信,让她来看看。"小凤凰九天绕着飞了两圈"快点,快点。"

还真是一点目光都不想留给自己啊,叶谨看着他们就这么走远,认命的翻着自己的储物戒,找了些药,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想,这药质量不大好啊,头怎么还这么晕呢?眼前越来越花,叶谨心想,完啦,我不是要没了吧?我也没听说獏撝指甲有毒啊。

叶谨开始颤抖起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得冰冷,他无力的倒在地上,和那衣衫褴褛的獏撝相望,不知是因为毒还是因为什么,他恍惚间看到那獏撝的脸变成了自己的,僵硬冰冷的死在无人在意的地方。

叶谨恍惚间,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他努力捂住胸口,轻声安慰自己"别乱想,他会回来的,没事的,没事的……"

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叫着他的名字,扶起他来往他嘴里塞了些药,叶谨心里有些许安慰,还能想起我,已经不错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叶谨趴在了白倾安的背上,他晕乎乎的,却又觉得自己其实很清醒,十年来,一直守在这个人身边,十年了,他却依然是最后被选择的人,叶谨觉得有些累,迷迷糊糊间,他低声问白倾安:"白倾安,你能把大宝还给我吗?"

白倾安没有回答,只有停顿了一下的脚步告诉了他答案,叶谨自嘲的笑了笑。

叶谨的眼前忽而变得白茫茫一片,就像九岁那年的大雪,像全家人喝的那锅几乎没有米的稀粥,像被人伢子带走时头上套的白色袋子。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不知停歇的大雪,几乎压垮了一家人,十几口人挤在一个破屋子里,喝的与水无异的粥,孩子们哭着叫饿,刘小五在终于放晴的日子里,被父母带着出了门,那模糊了模样的女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小五啊,乖乖等娘,娘很快就来接你。"

直到天空再次落下雪来,直到有人将他带上马车,直到他看见父母低头数着铜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小孩哭叫着要娘亲,那对夫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转头就快步离开了,小孩一直哭,终于被吵到忍无可忍的人伢子狠狠的抽了他一顿,并不许他吃一口东西,整整三日,没有伤药,没有食物,刘小五蜷缩在角落里,差一点就死了。

刘小五就这样,在又饿又疼的三天里,学会了不能哭。

刘小五运气是好的,在那人伢子手里呆了半个月,就被人救了,一个路过的酒馆老板看中了他,从人伢子手里买下了他,甚至还问他要不要回家,刘小五想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我想跟着你,我什么都能干,你别不要我。"

小老板姓叶,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他从不让小孩做苦力,甚至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教小孩读书写字,偶尔清闲时就教小孩做些小菜。

就这样过了两年,小五爱上了如今的生活,终于憋不住问那个小老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小老板说"因为我把你当家人啊。"小孩问老板"什么是家人呢?"

老板说"能给你带来温暖,能包容你的过错,能爱你所爱的,就是家人。"

小老板问小孩"小五,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请族中长老将你记上族谱,请了文书,你便是我的儿子了。"

小孩抱着叶老板的腿说"我要,我喜欢你,我要跟你成为家人,我也会对你好的。"

小老板笑着抱起他,他说"饿不饿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孩重重点头"好。"

可惜小孩福薄,未能等来一纸文书,却等到了踉跄而来的小老板,那人塞给他一张纸,又给了他些钱,推着他,让他快走,小孩不肯哭叫着求着小老板别不要他,小老板没有解释,而是叫了一个平日里比较和善的小二,硬生生将他抱走了。

那小二将他安顿在一个破庙,让他自寻生路就走了。

小孩蜷缩在破庙里,不敢哭,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直到天亮,他还是决定要去找一个答案,他跑回了小酒馆,却看到了被封条贴住的门。

围着的人有认出小孩的,拉着小孩就离开了是非之地,边走边说小酒馆的老板得罪了贵人,今日被下了大狱,小酒馆被查封,连带着里面做工的人都多少受到了些牵连,让他自己离开这里,免得受到牵连。

小孩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忽然想起了萧老板塞进他怀里的东西,他终于打开了那张纸,那是还未盖印的文书,上面写着小老板的名字,叶城。

而叶城名字的下面,写着叶谨二字。

小孩在他十一岁那年,拥有了一生跟随他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了本会一生爱护他的家人。

就在这一年,他拖着弱小的身躯到处求情,他太小了,不懂人情世故,小老板依然被判了流放,而他的钱也被骗光了,他想去讨个说法,却险些被人打死。

也是这一年,他被路过的九崇山掌门许清澜救下,带回了九崇山,做了一名普通的杂役。

即使如此,叶谨没有放弃过寻找小老板,拼命的做工,攒灵石换银钱,直到几年后,他终于打听到了消息,叶谨还是找到了他的家人——流放路上不起眼的一个土包。

那用温馨回忆拼凑的,足以支撑自己向前的路,最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通向了一座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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