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蒲赫和白慕阳约在一间宠物友好餐厅吃饭，奶酪跟着蒲赫一起来到餐厅。一进去，卡座里的白慕阳就看见他们，连忙挥手，蒲赫也向对方挥手示意。

这家餐厅有一片很大的院子，前来用餐客人的宠物都在院子里活动，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看管。这个地方，蒲赫带奶酪来过好几次，因此奶酪轻车熟路的跟着服务员去院中玩耍。

蒲赫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问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刚到，奶酪看着很开心。”两人的位置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宠物的活动情况。此刻，奶酪正和餐厅工作人员玩球。

“只要能出门，它都很高兴。”

“它们的幸福很简单。”白慕阳感叹一句，而后拿着菜单问：“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师兄请客。”

白慕阳和蒲赫都是华国第一的首都大学毕业，两人一个学院的不同专业，不过白慕阳比蒲赫高两届。本科时期两人不认识，但是蒲赫在学院里很有名，白慕阳多少听过对方的大名。硕士期间，白慕阳换了专业，师从杨啼平院士。巧合的是，两年后，蒲赫也到了杨院士麾下，双方成为师兄弟，自然而然熟识起来。

不过两人的研究方向不同，白慕阳硕士毕业后，拿到了海外顶尖大学医学院奖学金，出国攻读博士。蒲赫则留在首都大学，读到博士毕业。之后回到蓉城，入职了锦川大学。白慕阳出国后，可能是学业太忙，双方联系比较少，但也没彻底断了联系。

蒲赫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餐厅上菜很快，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这两天睡眠怎么样？”白慕阳关心道。

“好多了，师兄的药很有效果。”

“那就好，没砸了招牌。”白慕阳开玩笑。

“你说笑了，业内的金字招牌，砸不了。”

白慕阳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杨马上60大寿，我准备去看看他，你去吗？”大杨就是他们的导师杨啼平，组上还有一个直接指导他们实验答疑解惑的年轻老师，也姓杨，叫杨宏。为了区分两人，学生们私底下称呼杨啼平为大杨，杨宏为小杨。

杨啼平三年前被蓉城的锦川大学高层次人才引进，他接受了锦川的招揽，带着整个团队一起入驻该大学。他的加入，让锦川大学医学院如虎添翼，将新一年医学院的招生分数拔高了一截。

蒲赫夹菜的手一顿，几秒后，将菜夹进碗里。他低垂眼睑，慢慢将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这个过程有点长，白慕阳没催促他回答，继续吃着菜，仿佛没指望得到答案。

良久后，蒲赫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还是不了，我现在这样，没脸见他。”

“导师不是那种人。”白慕阳接话道。

蒲赫当然知道杨啼平不是那种势利的人：“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是蒲赫自己的心结，当初他辞职时，杨啼平没有像一般的老师骂他没出息，或怪他感情用事。杨教授只说了两个字：“保重。”反倒是小杨，追着他劝说了好久。见他一直不动摇，才失望而去。

“蒲赫，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生活总要继续。”白慕阳劝慰道。

“我有好好生活，现在的新工作，我很喜欢。”

“就是你上次来诊所，说的遛狗师？你详细讲讲。是像国外那种，腰上绑着腰带，腰带上拴着十几条狗，带到公园散步？”白慕阳不想让话题太沉重，顺着蒲赫的话，换了话题。

“业务对象更广，不仅限于遛狗，其它宠物猫、鸟、龙猫等都可以。业务内容也更丰富，除了带它们玩耍，还可以带宠物洗澡美容、上课、看医生。”

“我滴个乖乖，上学？美容？”白慕阳被蒲赫的话惊得连方言都出来了，“现在养宠物的精细程度，和养孩子没区别。我要反思一下，维克被我养得太糙了。”

“不是所有宠物都需要这些，你不用焦虑。”

白慕阳玩笑道：“我没想到，国内各种卷，连养宠物都要这么卷。是不是我家的猫不上学，就输在起跑线了？”

“维克已经优秀得让很多猫咪望尘莫及了，国内有几只猫能做心理治疗？”

“嘿嘿，你这么一说，维克好像可以开班了。”

“你可以回去问问维克同不同意？”

“我晚上问问。”白慕阳竟然一本正经地回道。

蒲赫笑着摇摇头，他这位师兄，谁能知道工作之外，性格这么跳脱。

“对了，上次你说的案子怎么样了？前几天，警察来我这核实给你开的处方药。”

“具体不清楚，应该快破案了。”蒲赫含糊说道。翻了那么久垃圾堆，找到空药瓶，看柳队长的表情，应该快收尾了。

“你的情况警察查清楚了吧！”

“这次只是意外被卷入，核实清楚，警察就没再找我了。”

“那就好。”白慕阳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两人来到院子，和奶酪玩了一会儿，白慕阳诊所还有事，先行离开。

蒲赫带着奶酪继续玩，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柳映荻的名字在界面闪动。

刚和师兄说警察没再找自己，现在又找上门，不知道有什么事。

“蒲先生，你好。”

相较前几次，蒲赫明显听出柳映荻声音变得轻快，估计案子破了。蒲赫这样猜测，并回道：“柳队长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我养了一只猫，想送她去宠物基地学习一下，我记得你有做这项业务，所以冒昧向你询问一下。”柳映荻思来想去，送锦旗之类的感谢，与蒲赫气质不搭。照顾蒲赫的生意，这种感谢比较实在。正好花椒这个逆子，被自家老妈惯坏了，送到训宠师那里学习学习，也不错。

有业务上门，蒲赫自然很高兴。“什么品种？多大了？”

“银色虎斑猫，2岁。”

“它有什么问题？”

“家里有猫抓板不用，各种狂抓家具；黑白颠倒，晚上熬夜跑酷，白天呼呼大睡。”柳映荻这几天在家睡觉，每天晚上都被花椒揍醒。

花椒以前这个毛病没那么严重，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昨天半夜三点，再一次被花椒揍醒的柳映荻，终于下定决心要送逆子去宠物学校训练训练。

蒲赫从柳映荻的话中，听出了怨气。他想到干练飒爽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毫不畏惧的柳警官，拿一只小猫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忍住笑回道：“它已经成年，性格已经定型，不过这些坏习惯可以纠正。柳队长，打算什么时候送小猫训练？”

“我想现在送，可以吗？我只有现在有点时间，晚上还有事。”

蒲赫理解柳映荻工作繁忙，他现在也没事，便说：“我现在有空，我可以去接它。”

“好好好，帮大忙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蒲赫开着车，带着奶酪，到了约定地点。双方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公园，蒲赫牵着奶酪在公园里等，今天周末，公园里有不少遛狗的人。

奶酪特别兴奋，一见到其它的狗，就会凑过去嗅嗅。有些小狗被它吓得汪汪大叫，有的狗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互相嗅来嗅去。

柳映荻背着遛猫包，远远看见一群狗，几个人围在一起。一群大爷大妈中，鹤立鸡群的男人，正是蒲赫。

蒲赫牵着奶酪，让它老实点，不要去骚扰其它小狗。一转身，正好看到快步走向自己的柳映荻。

今天的柳映荻和蒲赫在警局见的样子完全不同。她穿着一条印花法式茶歇裙，平时盘起来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长发被放了下来，松散地披下来。头上戴着一个编织平顶帽，挡住热烈的太阳。英姿飒爽的女警变成清新柔美的小女生，反差有点大。

奶酪一见又有人来，立刻兴奋地向前扑，可惜脖子后的绳索被收紧，让它不能前进太多。

“这是你的狗？好帅！叫什么？”柳映荻蹲下，捏了捏奶酪的大耳朵。

“它叫奶酪。”蒲赫回道。

“奶酪，奶酪。”柳映荻揉了揉狗头，奶酪竟然直接躺下来，露出肚皮要人摸。可惜小家伙忘了，自己是只公狗，某处太扎眼，一下躺到露了出来，让柳映荻不好意思下手。

蒲赫也有点尴尬地干咳两声。奶酪虽然亲人，除了蒲赫家人，它很少主动露出肚皮，今天这个情况第一次。

为了缓解尴尬，蒲赫将狗一把拽起来，对柳映荻说：“柳队长，小猫呢？”

“在这呢。”柳映荻微微侧身，露出背后的遛猫包。花椒正通过包上的透明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

“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花椒。”

“花椒？好特别的名字。”

“因为这家伙特别坏。”柳映荻开始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花椒小时候特别调皮，经常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柳映荻每次回家，面对一片狼籍的屋子，整个人都麻了。最后，这只调皮猫就得了一个花椒的名字。一个让人抓狂到发麻，一个让你的舌头麻木。

听完柳映荻的解释，蒲赫低笑着评价道：“很贴切。”

两人又简单聊了聊花椒的情况，见柳映荻的手机不停震动，似有信息不断进来。蒲赫识趣道：“柳队长，你有事先忙，我把花椒带走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事，得先走了。对了，加个微信，有事我们再联系。”

双方快速互换联系方式后，柳映荻对着猫儿子花椒嘀咕了几句，又对蒲赫说了声再见，便打车离开了。

花椒看着主人离开，喵喵叫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似乎它已经非常习惯主人的背影，非常习惯她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