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锈迹斑斑的高大铁门，后面耸立的建筑群出现在叶惊语的眼前，风格迥异，陈旧中莫名显出几分精致来，对上黑压压的天，诡异非常，不是想让人踏进去的地方。

叶惊语试着推了推门，没有锁，他走进院中，枯黄的杂草堆砌在碎石边，几颗枯树随意的分布在四周，看枝叶枯萎的断口似乎有藻类的特征，应该是多种植物融合的结果，所以在海底也能生存，虽然现在已经枯萎了。

进入监狱大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壁画，手持长枪的鲛人王肃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因为时间而有些泛黄的老旧色彩更为其添上沉重的压迫感，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石柱排布在两边，配上不知道作用的金属机械，更是显得其中的人十分渺小。

墙边挂着的烛火在壁画的眼中摇曳，带着些铜绿色的老旧机械闪烁着无机质的冰冷光泽，周边被石柱阻挡的阴影中堆着废弃的石料、断裂的锁链，薄薄的灰落在上面，应该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哒哒”，细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中也格外明显，叶惊语向一边看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向他走来，他站在叶惊语身旁取下帽子规矩地行礼：“叶公子，欢迎您莅临特兰底监狱，不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个男人说话倒是没有先前在其他建筑里的人那样死板，“我只是来看看，这里很安静，囚犯都去其他地方工作了吗。”

“是的，大多数的囚犯都在六点由狱警押送前往各工厂，这样的话请让我陪您一起吧，这是为了安全，并且我也能为您解答疑问。”男人态度恭敬，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惊语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问道：“你叫什么？”

“岁.罕厥德.万，您叫我岁就好。”

有些奇怪的名字，或许是这里的规定，叶惊语没有细究，岁带着他向一边的长廊走去，那里的灯光更加昏暗，每一盏灯之间都有一大片的黑暗。

“往上是管理区域，多负责收集整理下城区的生产数据，生产计划，囚犯的情况之类的工作。”

“往下是犯人的囚室，不过现在大多都是空的，叶公子想要先去哪里？”

叶惊语沉思片刻：“下城区的生产计划有过变动吗？”

他做好了被回避的准备，毕竟这个问题算得上机密了，但是岁没有迟疑，果断说道：“没有，自从最初的计划起城里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就也没有更改的必要。”

叶惊语点点头：“先去下面吧，你说大部分囚室都是空的，还有部分是？”

两人向下走去，“请小心，阶梯可能会有缺口，如有需要请抓紧我。”岁提示道。

叶惊语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在楼梯间干脆就没有光了，一片漆黑，岁说的不错，脚下的楼梯年久失修，光踩上去就能感觉到凹凸不平，不光是磨损，还有碎石或者断裂的勺柄，一端磨得尖锐的金属条。

“那些还在囚室里的犯人都是不好对付的刺头，所以他们的作业相较于外面的来说更加复杂危险，多是术式回路组装和术式储备组成。”

“这么说他们实力都不错。”

“没错，这也是我提出陪同的原因，否则囚室也不一定能挡住他们，都是狡诈的恶徒。”

说着面前终于出现了一点光线，转过头，两人到达了负一层，石制的地面带着些潮气的反光，阴冷的空气让叶惊语一时间起了些鸡皮疙瘩。

“从这一层开始往下都没有额外用以维持生存的术式，会有水压和温度等变化。”

这一层的囚犯都不在，叶惊语碰了碰金属编成的牢笼，是材料倒是坚固，上面铭刻的术式和烙痕在常规范围内，抑制玛那，监测生命之类的都很齐全，包括其他部分的术式都算不上特别。

牢房内只放着基础满足生理需求的设备，墙角的监控术式闪烁着警戒光，整座牢房脏污但也能住，不过囚犯也没心思和力气去整理就是了。

“层数和他们的罪相关？”

“是的，越往下的罪孽就越是深厚，一共十二层，那些不能放出来的囚犯就在后两层。”

“前十层都和这里差不多？”

“没错，这里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岁歉意地笑了笑。

两人继续向下，接下来九层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不同的只有不同的囚犯残留的气息而已，囚室都是一样的森冷压抑。

直到十一层，叶惊语在楼梯中看向四周，气息明显变了，前方的楼梯口逸散出暗红色的光。

正式进入十一层，叶惊语将身上的术式再次加固了些，在这里已经没有除了关押术式之外的一切术式，能够瞬间将寻常人类挤爆的水压就这么明晃晃地作用在这片区域，刺骨的温度让呼吸都带上了白雾，这里不是人类能够生存的地方。

这里的术式高速运转着，偶然发出炸裂的声响，叶惊语看向一号囚室，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坐在地上，手上拿着几块素材，他的手腕上戴着镣铐，上面连接着锁链，将他牢牢的困在这里。

听到动静，不像外面的人那样对外界毫无反应，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眼底浮现戏谑的笑：“尊贵的狱警大人怎么舍得来这种地方了？我瞧瞧，新面孔，细皮嫩肉的，总不会是来和我们作伴的吧，”

面对男人明显带着刺的话语，岁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牵扯到叶惊语时他才皱了皱眉：“慎言，023号。”

“嘁，难道不是？总不能是那位闲的没事干捏了个玩偶，还专门跑来这里实现人生价值？”

“023，再不住口今天的任务翻倍。”

“哼。”023看了看岁的神情，冷笑了一声，他专注地盯着叶惊语，等到叶惊语要去看下一个牢房时，他忽然说道：“你的味道不一样，这么干净，难道你是外面来的？”

叶惊语看向岁，对方眼中有些茫然，似乎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说，0223又说道：“别管他，这个孬种知道什么，就是条被打断了骨头的狗。”叶惊语回答道：“我是前几天才来的。”

“哈哈哈哈，这可是......”023低低地笑了几声，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叶惊语一眼，便又继续手中的活。

“什么意思？”叶惊语皱眉问道，但男人失了说话的意思，没搭理他。

岁扶着帽檐说道：“他的意思或许是叶公子的气质不一样吧，因为囚犯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叶公子您这样的人很显眼，再多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因为我基本上也都待在这里。”

应该不止如此，不过岁不清楚也的确是真的，叶惊语想了想：“你也是囚犯？”

“果然瞒不过您。”岁苦笑道：“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犯的罪相对较轻，愿意服从殿下而且有能力的人偶尔会被提拔成狱警，我过去的完整编号是F301。”

“而这一层楼都是B开头的囚犯。”

越靠前罪越重的意思吗，之后的囚犯与023的情况大差不差，不过都没有像他一样开口说话，专心做着手里的事情，据岁说若是没有完成他们会受到惩罚，具体没有明说，只是能让这些人都害怕，肯定不是关禁闭那么简单的事情。

两人接着往下，岁严肃说道：“叶公子，请您站在我的身后，接下来一切都会优先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好。”别的不说，至少岁表现的的确称职，随着往下对方也为他施加了许多防护术式，虽然不用他担心就是了。

最后一层，可以说是下城区最深的地方了，也被岁称为最危险的地方。

“这里的囚犯几乎是监狱最开始建成时被关押进去的，平均实力恐怕都在六阶及以上，他们完全不服从殿下，也没有忏悔与赎罪的意思，就只能强行镇压，但是即便如此，除了殿下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到了什么级别。”

“要是没有殿下，他们出来后恐怕没人能挡得住他们，也是因为殿下的举措，我很感激殿下。”

“以前殿下没有改革的时候，这里相当混乱混乱，狱警要做的只有确保囚犯都在监狱里，至于里面发生什么他们并不关心，霸凌，胁迫比比皆是，死亡也只是他们取乐的工具，您一定想象不到人命连一小块干净的鱼肉都不如是什么样子的。”

“叶公子，想必您也看得出来，我的实力并不算高强，以前的时候过得不算好，甚至能说是糟糕，所以我不想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些许秩序崩坏，您是殿下重要的人，若是您出事，将会在很多方面动摇这里的稳定，哪怕是被他们找到机会暂时突破压制也会造成许多损失。”

岁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从现实的角度说，我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过的好一些才想办法当上了狱警，若是有事故发生我也脱不了干系，降职，甚至重新变成囚犯，所以我拼了命都会保护您的。”

叶惊语笑了笑，岁还真是一个怎么说，认真到有些过于坦诚的人，不是完人，但他并不讨厌，“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