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山洞，兜头而来一阵阴寒的冷风，似乎这是个前后贯穿的山洞，有山风从另一头吹来。洞内黑黢黢的，看不到一丝出口的亮光。

周可打开了手机内置的手电筒，举起手机，光亮刚好够照亮眼前的路。

“这个山洞很深。”周可作出了判断。

她举着手机朝四周看了一圈。山洞石壁上生着苔藓，透出些潮湿来，越往里走，苔藓反而越来越少，脚下的泥土也干燥起来，而且空气也不再阴冷。这明显不符合自然常理。

除非有人住在这里，人的呼吸让这里的温度变高了。

杜邦也打开了手电筒，四处照着看，忽然，他发现了什么：“莉莉丝，你看那里是什么？”他的手指向洞顶，声音有些发颤。

周可和陈子森一起停住了脚步。

有声音！他们都听到了。山洞静得渗人，在这异样的寂静中，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他们听到的是一阵摩擦声，类似鸟类梳理翅膀时，鸟喙摩擦翅羽的声音。

抬头，洞顶黑压压一片。忽然间，绿光闪动，一只黑色的带翅生物朝下俯冲而来。

“救命啊！”杜邦大叫。

瞬间，周可被陈子森拉到了一边，而杜邦来不及躲闪，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快躲开！”周可大叫。

在那生物即将扑到他脸上的刹那，杜邦大叫着抱头蹲下，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是蝙蝠。”陈子森低声说。

杜邦蹲下的时候，手里仍牢牢握着手机，他抱着头，而手电筒放射的光源，正好照亮了那生物的轮廓。

周可松了口气，山洞里有蝙蝠，倒还在她的认知之内。

蝙蝠又飞回到了石壁上，倒挂着身体，闭上了眼。蝙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一般的蝙蝠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被打扰。看来，是他们手电筒的光，打扰到了蝙蝠君的睡眠。

“啊！”又一声大叫，不用说，又是杜邦。

“那里躺着——僵尸！僵尸啊！”他指着不远处的地上，大叫着。

借着手机的光芒，周可看到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泛黄的不明物体。从形状看，那物是圆筒形，有一人多长。

“天，好臭！你们闻到了吗？是僵尸的毒气吗？我们不会误入了僵尸的领地吧？”杜邦大呼小叫。

周可皱了皱眉，她的确闻到了一股臭味，不过她确定那不是僵尸施放的毒气，更像是……公共厕所的气味，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排泄物的气味。

“我去看看。”陈子森接过周可的手机。

“小心点。”周可说。

他嗯了一声，走到那团不明物体前，蹲下身看了看。

“是草席，卷起来的草席。”

周可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轻响。像是很轻的东西从很高的地方落下，落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是滴水声。

她从杜邦手中抢过手机，举高来环顾四周，附近的石壁很光滑，泛着一层白光，仿佛附着一层粘稠的汁液。她走近石壁，伸出手指揩了一抹，她愣住了，手指上什么也没有。那泛着白光的是什么？

是蜡油吧！有人在这里生活，这里没有电，照明只能用蜡烛！

“好臭！这是猴子的尿垫吧！猴哥啊猴哥，没想到你还需要这种小朋友的东西！亏我叫你一声猴哥，还当你是只灵猴！”杜邦站在草席边长吁短叹，嘲讽着臆想中的猴子，和刚才胆小如鼠的他判若两人。

显然是因为陈子森站在他旁边，让他滋生出了嚣张的勇气。

“莉莉丝，你要不要来看看，那老爷爷说的没错，这是猴子的窝！”

周可走过去，快到草席边的时候，脚下忽然滑了一下。

她没有摔倒，一只手扶住了她。

“谢谢。”她小声说。

陈子森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下，而后，他蹲下身来，手机照亮了她的脚。

周可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就这样站着，由他观察自己的脚，多少也有些……怪怪的。

“蜡烛的油。”他说。

“什么？”

“地上有凝固的蜡油。”

“在哪里在哪里？”杜邦凑过来，蹲在地上到处摸索，“哇，果真有！这么多！有人在这里点过蜡烛！”

周可也蹲下身，借着光，她看到了一片一片凝固的蜡油，有的很厚，有的只是薄薄的一滴，表面光滑油亮。

“看来我们推测得没错，有人在这里生活。”

“啊！”杜邦熟悉的叫声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山洞里，回声一圈又一圈荡开。

“啊……啊……啊……”

“这回又是什么？”周可问。

“蛇啊！”他甩动着手里的绳子，扮着鬼脸，一脸坏笑，“有没有被我吓到啊？”

小孩子都不会被这种恶作剧吓到吧！一点儿都不吓人！道具实在是太过敷衍了！

周可从他手中接过绳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这是一截很短的麻绳，大约只有一指长，两端露出大片参差不齐的粗麻纤维，像是被什么人猛力扯断了。

“是猴哥的绑绳吧。”杜邦感叹着，“猴哥啊猴哥，没想到你也不好过啊！”

如果这里真的是饲养灵猴的山洞，那么这绳子的确很可能是用来绑缚它的。它模样太过凶悍，连饲养它的主人也对它心存戒备，故而不得不将它束缚住。

“看这里！”杜邦从地上拈起了什么，举到光亮处。

他两指之间，是一小撮泛着金色光芒的动物毛。

杜邦拈着它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好了吗？现在我要揭开真相了！”

周可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看在你保护过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你好了。”杜邦说。

周可拿手机对准地面上的蜡油和麻绳，拍了张照片。拍好后，她放大看了一眼，确认细节清晰可见。随后，她弯腰捡起麻绳，“我们走吧。”她说。

这下轮到杜邦大跌眼镜了，虽然他现在没戴眼镜。

“不是吧，你什么都没说啊？”

“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再说一遍呢？”

“好吧！你说的也是。”杜邦有些懊丧，他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可我们还没探索完整个山洞诶，真的要走啊？虽然这里很臭，但是我不介意多待一会儿。”

“嗯。”周可走在前面，身边是陈子森，他拿着她的手机，为她照着脚下的路。

“你说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地离开？”她回头问傻站着的杜邦。

杜邦追上来：“我知道我知道！猴子跑了啊，他得去追猴子！”

“那追到猴子，他会不会跑回来继续收拾山洞？”

“他会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冒险。如果他真的带着猴子回来了，我们会很危险。”周可认真地解释，“所以，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把消息告诉酒店方面的负责人，让他们带着安保人员过来调查。”

“说的也是啊！”

“你觉得他们会来么？”陈子森冷不丁问。

周可微一迟疑，莞尔一笑，举起手中的麻绳给他看，“我们拿着证物啊！”

“怎么说呢？我也觉得他们不会来。”杜邦说。

“为什么？”周可很奇怪，难得两个男人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但她却不明白原因，“他们肯定想尽快查明真相，让事情得到解决呀。”

“他们是想解决麻烦事，但真相对他们来说，倒没那么重要。”陈子森说。

杜邦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老弟，没想到你这么睿智！就快赶上我了！”

陈子森没理睬他，续道：“真相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除非真相对他们有利。”

“真知灼见！”杜邦接口。

“是这样的吗？”周可犹豫着说。

杜邦点头：“如果负责人是江河那样的人，可以想见，他们最在意的不是什么真相，而是利益。”

“那我们……”

“我们就一边观察他们的动向，一边自己调查真相就好了！我们是为了兴趣，为了满足好奇心，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站出来揭示真相，主持正义！”杜邦说。

主持正义什么的，这种话说出来真让人觉得羞耻……

不过周可认同他的想法。

从山洞出来，周可和杜邦一起大大吸了口气。山洞里的气味着实熏人，走出山洞，才让人感觉又可以顺畅地呼吸了。

陈子森倒没什么反应，似乎对山洞里的恶臭并不介意。

天色黑了下来，看来是绝对赶不上海边落日了。抬头，只见满天繁星。

“我们去海边看星星吧！”她突发奇想。

“好啊好啊！我同意！”杜邦第一个跳起来。

“走吧。”陈子森说。

……

“累了一天，躺在沙滩上吹风，真惬意啊！”杜邦躺在沙滩上，身体摊成大字形，悠闲地感慨。

周可和陈子森坐在一旁的巨石上。凉爽的海风吹来，吹起两人的衣角，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他们坐得很近。

女孩仰头看天，男人望着大海。海风从他的衣角吹入，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胀如帆。她看到了，忍不住伸出手，按住他的衣角，不料手指却触碰到一块温热的皮肤。

她触电似的缩回手。

“好多星星啊！”杜邦叫道，“莉莉丝，你看，那颗星星好大。”

周可没有回应，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潮热。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雨水一样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