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是黎云卿的叩门声弄醒了连知雨。
“连知雨!你个*犊子,你赶紧的给我起来!”
「好吵。」
“连知雨!!!”
某人将门一踹,掀开了连知雨的被子:
“你他丫的要不要看看你昨晚发了什么东西?情诗?!你连知雨混迹八年,在诗坛差不多也是宗师级别了,你他丫的什么时候写过情诗!!”
「情诗……他在说什么……」
连知雨还没清醒,长发凌乱,红颜微恼。
“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情诗……”
他满脑子只有两个想法:好困,头好疼。
“宿醉尚无归期~”“你可以闭嘴了。”
不愧是连教授,一点就通。
昨晚的所作所为,连知雨全回忆起来了。
“才一晚,我不觉得有多少人看到。”
“想多了,暮雨写情诗已经上热搜了。”
连知雨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消息轰炸。在一堆消息中,他点开了微博。
不用他自己去找,原帖已经被转发疯了。
[mymymy:暮雨老师终于开窍了!!!诗坛神话八年,终于有朝一日写出情诗来了!]
[你怎么知道雨大写情诗了:宿醉尚无归期……作为五年老粉,加之对雨大的了解,合理推测……雨大谈了!]
[给雨大系领结:楼上的,我七年骨灰粉,雨大混圈八年从来没谈过,合理推测雨大没有恋爱欲望。」
连知雨惴惴不安地刷着评论。
一条热评赫然在目。
[咳咳,我是暮雨老师一熟人,暮雨老师在八年前就谈了,不过两年前分了。]
连知雨一惊,双手微抖,手机滑落。
“看见了?”
黎云卿轻挑剑眉,很是无语。
“不是这个……你在网上乱说?”“乱说什么?我可没有。”“有人……把我谈恋爱的事情抖出去了。”“……哈?”“他说,我八年前恋爱,两年前分手……太对了。”
他微曲身子,从床上拿起手机,仔细确认微博ID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虽然时间点很是贴合,但你进入诗坛八年本就容易蒙对,两年前分手……咳,也算好想吧。”
黎云卿微惊,平静下来理性推测。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默默放下手机,清醒的字句毫无波澜:
“我今天演讲要穿的衣服你带来了吗。”
“啊,那当然,我昨晚托人去你家取了。看清楚了吗,发这话的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嗯。”“我操,谁啊?这么贱,明明知道...”“说话前过过脑子。”
连知雨抬眼,神情淡漠,“他的ID是宿雨难绝。”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我知道了。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弱到见都不敢见他...”“谁说我要见他了。”
交谈之际我们的哲学家已经换上了白衬衫,洁白的发带衬出半扎起的发丝的墨色:
“我会让他知道雨总会有停的时候。”
黎云卿是真的懵了。
昨晚谁喝醉来着?
昨晚是谁因为受到祁宿刺激怒喝几大瓶酒还不省人事借宿知己家中的?
某个涉世未深的感情小白难以理解。
“我还以为你们今儿个能和好呢...你就给我看这个啊?我的亲娘啊你们到底要干嘛,一个提前联系我妈和我帮忙打点在若荫的行程,另一个喝的巴头巴脑的一觉睡醒翻脸不认了,这是什么狗血剧情也能落在我黎云卿头上啊。”
连知雨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进盥洗室,又即刻退了出来,向一旁几近崩溃的知己伸出手:“小梨,精油。”
爱发如爱命。
“不要。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别到时候演讲结束就马上提前溜走,扔下个烂摊子让我替你收拾。”
连知雨回头,微蹙双眉,向黎云卿投去锐利的目光:“你是觉得我会傻到让你来处理?我还不清楚你办事的效率吗。”
“我办事效率很低吗!!”“不是啊,挺高的。我的意思是我会带着你一起溜走,这样祁宿也不会找到你头上。”
刚找到护理精油的黎云卿难以置信地盯着连知雨,就像他当年在图书馆看着连知雨很认真地告诉他——自己和祁宿谈了的这件事一样。
“平常倒是牙尖嘴利,祁宿一来你就蔫巴了?我要是你我就跟他大吵一架,明明分手了还缠着我干嘛。”“对喽。”
连知雨用毛巾拭去眼角水渍:“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我选择不去理他,这样也省的浪费口舌。”“你不是搞哲学的吗,你应该也清楚这么耗下去不是个法子啊,会影响你人际交往的……”“谁跟你说哲学和心理学是互通的了?罗素还是个渣男呢,我凭什么不能跟祁宿玩玩。”“你……什么?”
黎云卿吃了一惊:“当初是你提的分手?”
“对啊。你第一次知道?”“还真他妈是第一次知道。你提的?啊??居然是你提的?”
名誉渣男侧过身,眼角的弧度毫不藏匿: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想见他。我也承认我确实弱到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黎云卿只觉得CPU干烧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知己六年的爱都托付给了一个说走就走的男人,还是那种为了自己前程不管不顾的渣男,让知己在遭受非议的同时还白白错付了青春和第一段纯洁的念想。
结果是这个破搞哲学的人的锅。
连知雨洗漱完毕,开门一看便发现瘫坐在旁边愁容满面的黎云卿。见连知雨出来,他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亮了出来。
熟悉的头像,是他们确定关系第一天在游乐场拍下的渐变色黄昏。
静态的照片里,黄昏在无可挽回地加深,渐变的深层次晕出斑驳的圆形余晖,又似乎再渐渐趋于平静。
而你是我再也无法力挽的狂澜。
「用了八年一直没换是吗……」
「我好像真的应该愧疚一下了。」
[死皮赖脸的渣男]:申请通过好友。
[死皮赖脸的渣男]:颜姨应该跟你说过了,我到时候会去若大。
[LllllllYQ]:你他妈想怎样,你还嫌知雨不够惨吗,你来干什么,你明知道明天知雨会进行仪式前演讲。
[死皮赖脸的渣男]:?我想我只是顺路回来参加一下母校的百年校庆。
[LllllllYQ]:哦,那你回来吧,拉黑了。
[死皮赖脸的渣男]:或许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LllllllYQ]:有你妈的误解,你两年前走的那么潇洒,那你知不知道知雨怎么活?!
[死皮赖脸的渣男]:那你就认为我明天是专程回来见他的好了。你要是有心,也记得帮我提前通告一声。我也怕吓着他。
[LllllllYQ]:滚吧,啥呗渣男下辈子永远当0,这辈子也是。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
连知雨看着最后一句话无奈扶额。
恐怕下辈子还要永远当0的那个人是他。
“嗯……真是恶毒的诅咒……所以,你这就把他又删了……?”
“知雨啊——我是多么信任你,结果到头来你才是那个渣男,而我成了你的头号拥护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那我很抱歉,小梨。”
连知雨搀起悲痛欲绝的某人,“如果有下次我会第一个告诉你。”“你还想有下一次啊!!?”“当渣男当到底嘛。”
他笑了,卧蚕边滴落下未擦干的水珠,如同新生的露水那般带着清纯的妩媚。
“当0当到底还差不多。”黎云卿甩开他的手,假装气哄哄地走了一段路,“都几点了你还0不0的,快走吧快走吧我要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