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研究生实习时才会正式教授,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把握肯定我们从受害者的孩子口中问出的回忆内容一定是真实的。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但我们筛查出的受害人的孩子在事发当时年纪都很小,没有任何一个超过十岁,那个年龄的记忆本来就不稳定,尤其是在经受创伤后。”
“即便是这样,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用老办法,再慢再难也无所谓。”
艾登平静地说道,他是认真的,只要Ming这时候看他一眼,也会明白这一点。
只要Ming表示点什么,甚至不需要是一句话,只是短暂含糊的嘟哝,或者匆匆慌乱的眼神,他就愿意放弃布雷特·希尔这来之不易的突破口,就当这条线索从未出现过一般,继续照老计划调查他父亲的案件。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包庇布雷特·希尔的罪行,迟早有一天——艾登在心中已经为此发了千百万个毒誓——他绝对会亲自将布雷特·希尔,还有杰森的父亲绳之以法,让他们为所有自己犯下过的罪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不仅是为了Ming,也是为了他的父亲,更是为了他所选择的这条路——Criminal Justice,bring criminal to justice,那是他将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
但在科尔·埃弗里的影响力彻底从约州消散以前,这都将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
他宁愿在自己亲手一石一土开凿的隧道尽头迎来正义,也不愿从Ming的伤疤下挖出一条捷径,两者都会让他的指头鲜血淋漓,然而意味却完全不同。
“只要你一句话,Ming,我们就再也不必提起他。”
Ming伸手从桌上拿下了那杯热可可,握着勺子轻轻搅拌着,巧克力与奶油的甜香融为一体,像转动八音盒发条后流淌出的音乐般充斥着整间房间。他的神情是那么专心致志又严肃,会让人以为他正在处理的是核废料,或者是一杯需要精心调制的毒药,时不时地,他还会拿起勺子,看奶油和可可打着旋地从勺子上滴落,半路中汇集在一块,切割出数十条浅棕色的河流。他另一只托着杯子的手偶尔会抬起来,轻轻摩挲着杯壁上浮雕着的圣诞树。
圣诞节距离现在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万年,在星夜深处炸开的圣诞节烟火将他们的生活一分为二,一边的Ming站在那个飘雪的深紫色夜晚,等待着他走上前去亲吻,哪怕一整个世界都横亘在他们中间,艾登也有信心跨越一切;另一边的Ming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逾越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如同高中时他们彼此的距离不过八十英里,却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艾登耐心等待着。
“你想过怎么利用这个突破点吗?”抚摸杯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想过,准确来说,艾莉想过。”艾登想的更多是Pedophile会在监狱里受到什么待遇,“她打算假扮成一个14岁的女孩——这对她来说不难——然后在自残论坛上发帖,假装自己是个叛逆厌世,抑郁焦躁的少女,好引起布雷特·希尔的注意,并与对方搭上线。如果他给她发了露骨的消息,照片,或者将她约出来见面,我们就能掌握到足以立案调查并将他送进监狱的证据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艾莉能取得他的信任,她也会打听与科尔·埃弗里有关的消息,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只能看到时对方会怎么回复了。”
“科尔·埃弗里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诉讼的,你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自身难保的话就不会了。我和艾莉都怀疑布雷特·希尔会与科尔·埃弗里分享猎物,因为那个在网站上求助的女孩的确提到她被带到一个派对上了——”
“你打算让艾莉去?她一眼就会被科尔·埃弗里认出来的,不管她的化妆技术有多么出神入化。”
“我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不会让艾莉去的。”艾登说,“疏眠会去,这年头十四岁的女孩早熟得很,艾莉14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疏眠一样高了,他们不会因此起疑心的,而疏眠也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合,怎么保护自己,她比艾莉更适合这个任务。”
Ming终于转过头来,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艾登微微一震,“有我在,”他不知怎么地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语气里的那种坚定是少年人所独有的,艾登明知道只有年轻的时候才会相信凭一个人的臂膀能护另一个人周全,才会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但他此刻确实全心全意地相信着,“Ming,有我在。”
这句话与“我爱你”,相差无几,却似乎更沉重。
Ming缓缓举起手,喝完了杯子里剩余的可可。艾登自然地站起身接过杯子,伸手扯了张纸巾,想替他擦掉嘴唇上沾到的一点巧克力。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迟疑了一秒,但Ming没有躲开,于是污渍被轻缓地拭去,艾登动作温柔得仿佛是以指尖亲吻Ming的唇角。
“那就这样吧。”
艾登收回手的那一刹,Ming开口了。
“那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