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些原因，招财也没有参加这次的行动。

这原因之一是渡天诚发现招财的“莫瑜瘾”竟然比自己还大。招财贴在莫瑜身上的时候整个猫都像年轻几岁一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但不在莫瑜身边，招财整个眼睛都灰暗了下来，像一块烂肉一样失去了猫生的欲望。

虽然这把渡天诚气得不轻，但这副模样的招财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处。只得将它也留在了侦探社里。

因此，招财才能在此刻心满意足地躺在莫瑜的怀里，独享莫瑜的抚摸。

城郊的空气偏凉偏湿，周围除了荒草，就是烂尾楼。

硕允的鼻翼轻轻煽动了几下，看向那看不见一点星光的天空，道：“今晚，恐怕要下雨。”

“那可真是晦气了，”渡天诚看了看周围的，将车停在了路边的空地里，“雨天阴气重，那些更凶的家伙喜欢跟着湿气过来……就是这里了，硕子，你和新人在车上守着。老周，宁宁我们走。”

“硕子不去吗？”宋宁宁有些不解。

毕竟此番可能就直达幕后黑手的老巢了，什么魑魅魍魉都有可能遇到，而这里面最有安全感的就数硕允了。

“对，”渡天诚下了车，抬头看向不远处荒草之间的那栋废弃工厂，它犹如一只在荒野上停歇的巨兽一样，充满了骇人的气息，“这一路上我的心跳得特别快。我总感觉我们还是太顺利了。

项链，张石，鬼魅和诅咒……这些东西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串联起来，就像是是有什么东西一路推着我们到达了这里。”

宋宁宁将身上的匕首一把一把重新整理了一番，问道：“那不就更应该派出我们万能的二当家了吗？”

渡天诚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个黑色背包，一边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啊。硕允能召唤摆渡使，这是我们的底牌。”

周时司将一些丁零当啷响的铜器都装入自己的包里，随身捏了几张符纸，朝渡天诚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

三人踱过一人高的荒草，到了工厂门口。

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像是一个形同枯槁的老者一样，拒绝着一切来访者。

二话不说，周时司便一脚踹了上去。

“吱呀……呼咻，嘭！！！”

那扇巨大的铁门瞬间被整个踹到在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灰尘向花朵一样四散而来。整个工厂里由此发出了巨大的回音。

“我靠，老周！你干什么！”渡天诚整个人愣了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干什么，生怕对方不知道是吧！”

宋宁宁拍着胸口，连连点头：“就是，吓死老娘了。”

周时司将手中的手电筒抬了抬，指向前方：“你们看。”

渡天诚和宋宁宁，放眼看去，在那些还未落下的灰尘之中，有一些黑色的身影在不断穿梭。

“恐怕我们早已进入了它们的视野。”周时司将手电筒的光柱往旁边探了探，问道：“黑罗盘在这里管用吗？”

渡天诚低头看了看，不禁笑了：“可管用了，转得比我手表上的秒针还快呢。”

踏入了这片充斥着灰尘和铁锈气味的工厂，每走一步，空旷的工厂内就传来一阵窸窣的回音。

三人不断调整自己的朝向，沿着承重柱一点一点挪向了工厂的深处。

在三人未能所及的角落，一只红色的眼睛在天花板上缓缓睁开，它的目光随着三人的移动而移动……那猩红的眼眸，几乎和彼岸滩涂上覆盖的红花一样令人失神。

“周围就这么些空间了？”大致看了一圈之后，渡天诚感到了一些异样，“如果这里真的有诅咒的味道或者是大量鬼界的力量，这些鬼魅应该会发了疯一样汇聚。”

渡天诚用燃烧的黄符晃了一下周围寥寥无几的黑色身影，道：“但显然，这些家伙一点干劲都没有，我们可能还没靠近目标。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隔间，地下室或者通道之类的地方。”

宋宁宁和周时司应声翻找起来，渡天诚则独自站在工厂的最中间。白色，接近透明的力量自他身上升起，接着，他的瞳孔也附着上了一抹白色的流光。

视线变得更加暗淡，但那些墙壁逐渐变得透明。鬼魅的身影是比黑暗更黑的，那些黑暗交织的地方便是鬼魅的藏身之处，但现在它不重要……

突然一阵孩童的低语在渡天诚耳边响起：

“阴阳相望，噤声默哀……嘻嘻，你知道该如何去那边吗？孤灯迟逾，骨桨渡舟……嘻嘻，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渡天诚听说过，要是靠近边界，就会听到非人的低语。一但开始动摇，就会被混沌之间的东西夺取内心。因此，听见这样的声音绝对不能回应，只要当它不存在就行。

渡天诚闭上眼睛，等了一会，那个声音似乎已经消失了，就在他打算睁开眼睛时，嬉笑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真的了解他吗？孤灯迟逾……他确实迟了，迟了几百年……嘻嘻……”

这声音开始在渡天诚的脑子里回响，即便捂住耳朵都不能减弱分毫。

而且渡天诚明明知道这样的声音不能听，但他却情不自禁地开始好奇后面的话。

越是这样，渡天诚越能感觉头晕乎乎的。黑水，镜月，红花，还有身边追随的鬼魅……

“老大。”

周时司的声音冷不丁地传入渡天诚耳朵。渡天诚连忙睁开眼睛，看见了灰白色的墙壁和周时司明晃晃的手电光线。

“找到了。”周时司指了指身边一扇半开的铁门。宋宁宁则毫不客气地用手电晃了一下有些呆滞的渡天诚。

“好……”渡天诚向两人的方向走了一步，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身后的黑暗令人毛骨悚然，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渡天诚一哆嗦，急忙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向两人。

三人进入拿到铁门，走了一段向下的楼梯，似乎是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不比地上空旷，周围满是金属管道，只能让两人并排而行。而且弯弯绕绕极多，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方向感。

为了防止走散，三人贴地很近。渡天诚走在前面，宋宁宁跟在他身后，而周时司自然而然成了断后的那个。

又是一个岔路口，渡天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周时司问道。

渡天诚用手电筒分辨照了照左右的路，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什么？”

渡天诚为难地转过身，道：“我总感觉这地方我们刚刚走过几次。”

“是吗？”宋宁宁略过渡天诚，看了看前面的路，肯定道：“没有吧，这地方我们第一次经过。”

“不……”周时司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道：“我也感觉我们其实一直在一个地方兜圈子。”

“是吗，还以为是我迷路了。”渡天天立刻扬起了眉毛，看向前方的岔路：“好好好，鬼打墙都摆到渡爷脸上来了是吧。”

周时司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黑罗盘怎么了？”

渡天诚低头看了一眼，迟疑了片刻后他缓缓将黑罗盘拿到了眼前，“那可太好了，稳定的令人安心，这波动比我初中的成绩还要小。”

宋宁宁好奇地问道：“老大初中的成绩怎么了？”

周时司瞟了渡天诚一眼，道：“稳定倒数第一。”

“所以这罗盘是……”

渡天诚看向两人，活生生笑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好消息，那些杂乱无章的力量被罗盘无视了，罗盘能用了。坏消息，是因为周围有个大东西。”

似乎是印证了渡天诚的话，在渡天诚话语刚落的瞬间，岔路口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周时司看见人影的瞬间愣了一下，“魂魄？”

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刚刚从人身上脱离的魂魄。而那个人形的魂魄上，挂着一个黑色的项链。

魂魄注意到了三人，飞快地消失了。

“等一下！”周时司穿过宋宁宁和渡天诚，冲向了那个魂魄

跟着它便能找到正确的路！

周时司身上的力量一闪，找到了魂魄离开的方向，飞身追了过去。

“不要离队！”渡天诚吼道，一面和宋宁宁快步追了出去。

可就在渡天诚迈开腿的一瞬间，带着笑意的童声从他的背后响起。

不知怎么地，渡天诚回头看了一眼。但他马上就后悔了。

回头看到的，不是空无一物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坐在空旷房间木箱子上的纸娃娃。

就在回头的一瞬间，渡天诚就被拉到了其他地方。

“好啊，中计了……”

反应过来的渡天诚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但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舔了下嘴唇，将短剑横在了面前，开始绕着纸娃娃走动。

纸娃娃歪了歪头，嬉笑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些空洞：“孤灯迟逾，骨桨渡舟，唯念三圈以叩首……”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渡天诚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成这样了，我也顾不上什么禁忌不禁忌的了。我真受不了了，大哥，你这是什么口头禅啊，不念这几句难受是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靠近阴阳边界的时候，不应该回复那些非人的话音，否则就会招致祸患，最终被混沌吞噬。

这是一代代掌世者一直以来都恪守的，一条禁忌。

但纸娃娃明显没有想到渡天诚竟然毫不在乎地就打破了这条禁忌，顿时连那不透光的纸眼睛都呆滞了。

但纸娃娃依然倔强地打算重新开始再说一边。

毛骨悚然的声音刚刚响起，又立刻被渡天诚打断了：“你大费周章支开那两人，把我弄到这里就为了让我听你唱这个？渡爷我忙着呢，没这心情。”

渡天诚说着摊了摊手，往墙上一靠。

纸娃娃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团黑灰色的烟雾。

一个低沉的声音瞬间压迫着整个房间：“你知道这世间有几个摆渡者吗？”

“一个啊，”渡天诚不以为然道：“怎么了？”

纸娃娃机械地摇了摇头，道：

“是两个。”

“啥啊，”渡天诚差点笑出了声：“你不会说你也是个摆渡使吧，因为看不惯现在这个所以想要取而代之？”

纸娃娃并不理会渡天诚的话，幽幽地说着：“两位摆渡者都已经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