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板吃了吗？”渡天诚将莫瑜请到沙发上，然后捧着自己的脸，满脸春风地看着他。

莫瑜没有丝毫注意力放在渡天诚刚刚的话上，因为当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一片狼藉的时候，他就开始忍不住和宋宁宁一起收拾了起来。

毕竟是两界局派下来的文件，虽然现在看起来的状态实在磕碜，但其本质还是机密文件。

宋宁宁见莫瑜开始收拾，急忙往沙发上一扑，随后快速将沙发上下的文件全都抱到了一起。程立新也连忙收拾其了地上的文件，但这俩人越急越乱，大量文件从呼啦啦地从怀里散落下来。

莫瑜弯下腰，随手捡起一张，上面是一份描述着先锋山异像的文件，后面还附上了一张图片……

“没事没事，我来……”宋宁宁紧张地从莫瑜手中接过文件，然后极其暴躁地踹了渡天诚一脚，“看你干的好事！你就这么坐着是吧！”

“嘿嘿，”渡天诚将目光全心全意地放在莫瑜身上，已经拖着脸笑眯眯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硕子刚好出去给我们带饭了。我和你说哦，莫老板，北门那家炸鸡店还有那家老式炒面店味贼正，贼香，你不尝尝真的可惜了。”

“不必，”莫瑜注意到宋宁宁那副要吃人的目光，才意识到不能再放着渡天诚不管了，“我其实不会需要食物作为活动的养料……”

“什么话！活动的养料！”渡天诚一脸幽怨地倒在沙发上，像个陀螺一样将目光转向一脸无语的宋宁宁和周时司几人，“那叫味蕾的享受，那叫人生的态度，怎么能简简单单就压缩成养料呢。莫老板，你太残忍了，呜呜呜……”

“这，这是？”莫瑜小心翼翼地退开了几步。

这人是疯了吧？

莫瑜哪见过一个成年人说开哭就开哭的，虽然这哭地确实有些假，但这也不想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举动吧。

听到渡天诚这种动静，宋宁宁哪怕握着拳头，她的忍耐度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几秒钟之后，她咬牙切齿地将手上的文件全塞入程立新怀里，随即抄起一个坐垫就往渡天诚的头上砸去，“你闹够了没有！再鬼嚎，信不信老娘半夜捧着头去找你！”

“噫！”

渡天诚小心翼翼地瞥了一样宋宁宁脖子上的那条缝合线。大概是想象到了宋宁宁所说的那幅模样，他瞬间就认似的吐了吐舌头。

莫瑜微微挑了挑眉，然后暗中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他甚至在确认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在他确认这确实是真实的世界之后，他对渡天诚表演的底线有了一个颠覆并且全新的认知。

“哪怕是莫老板来了，你也不可能休息。”宋宁宁看穿了渡天诚这般发疯之下打的主意，扯着渡天诚试图将他从莫瑜旁边扒开。

“这不是人能干的，我要抗议，我要起义，就算要死，我要做个饱死鬼不行吗……”渡天诚掏出手机，在看向莫瑜的时候又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我给硕子打个电话，莫老板想吃什么？”

“我……清淡点吧。”莫瑜犹豫道。

“好。”

渡天诚答应地干脆，然后快递地翻出硕允的号码打了过去。

在一串等待的“嘟嘟嘟……”之后，播向硕允的电话被人挂断了。

“他不小心按错了吧。”

渡天诚看了一眼解释到，随即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但这一次，甚至没有等待的时间，电话那头直接传出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一次两次的，渡天诚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异常，毕竟这可是无所不能的硕允，是什么都能办到的硕允啊。他不可能不带手机，不可能不接电话。

渡天诚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硕允正处于不能使用手机的场合。

“硕子是开车去的？”渡天诚问道。

“不是，”宋宁宁拉开身边的抽屉，在里面看了一眼，道：“车钥匙在呢，他出门没带。而且这里离北门那一片这么近硕子应该是步行过去的。”

“那就奇怪了……硕子他怎么不接电话呢。”

渡天诚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手机上硕允的名字。除了疑惑，他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说不上缘由，只是特别迫切地想要联系上硕允，确认他的安全。

但渡天诚转瞬一想，无所不能的硕允能出什么事呢……

程立新也猜测道：“大概是因为硕子哥只有两只手吧，买的东西太多了，他腾不出手接电话？”

“有道理，那我给他发消息吧。”尽管有自己和程立新给出的解释，可渡天诚此刻脸上的轻松还是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勉强的笑意还在支撑着他最后的一丝怀疑。

这番神情，让谁看了都知道渡天诚心里藏了事情，并且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莫瑜沉默地看着渡天诚快速地在手机上敲击着，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急切。

没有了渡天诚的嚷嚷声整个侦探社都变得安静不少，但同时，这份突然而来的寂静又显得有些诡秘过头了。

而在这片诡秘的安静之中，莫瑜突然幽幽地开了口道：

“硕允为什么会用渡者的力量？”

这句听起来没有丝毫波澜的话却让渡天诚瞬间感觉脑子被轰炸了一下，他的整个眼眸都愣住了。本来快速敲击手机屏幕的手指，也在瞬间变得僵硬了。

渡天诚快速眨着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过了半晌，渡天诚才缓缓抬起头来，向莫瑜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

“莫老板是什么意思啊？”

“他使用的力量不是人的力量，而是渡者的力量。你是知道的。”

“对对，那个啊，我知道的……是我教他的嘛。”渡天诚连连点着头，目光却紧紧盯着莫瑜，神情终于变得缓和了一些。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解释道：

“是这样的，干我们这行总得来说还是很危险的，保不齐什么时候我就和摆渡使大人一同去了。所以，为了保证掌世者的位置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我还是要早早培养起继承人。而这个未来掌世者的人选，就是硕允了。”

莫瑜揣起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渡天诚，道：“那你怎么会用渡者的力量？”

“我吗？我这是历代掌世者代代相传的，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渠道，在使用时能够借用摆渡使大人的力量罢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用秘术的样子……”渡天诚说话间，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莫瑜，似乎生怕莫瑜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渡天诚的这份紧张被莫瑜察觉到了。但莫瑜分辨渡天诚话语的真实性并不通过说话时的态度。

他能看到的更多……

他看到的东西和渡天诚所说的东西，有矛盾。

而且，有一点很令人在意：

“是历代掌世者口口相传的：这是能够借用渡者力量的力量，对吧？”莫瑜这样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渡天诚坦然地摊了摊手，毕竟在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这不对，”莫瑜直接道，“你和硕允的力量不出自一个渡者。”

“啊？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莫瑜说这话，渡天诚瞬间懵了，人也瞬间坐直了。

就连周围的几人也不禁将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

目前已知的，世间有两位渡者，执灯渡者和骨面渡者。可骨面渡者已经消散于世了，他的法则必然已经成为了虚构，也自然无法承载力量。

那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位渡者了啊。怎会有出自不同渡者的力量呢？

渡天诚摇了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莫瑜，“难道现在这世界上还有两个摆渡使大人吗？”

“我不知道，”莫瑜很果断地给出了一个并不肯定的回答，“我只知道你们两个用的确实都属于渡者的力量，但力量的来源并不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渡天诚连忙追问道。

莫瑜原本并不打算说下去，因此被这一问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抬了抬眼眸，最终还是决意坦言道：“你们的这两股力量，和我的也不一样。”

“那肯定啊，”渡天诚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就一脸理所应当道：“你又不是渡者，怎么能比呢。”

听到这话，莫瑜无语地看着渡天诚，他甚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差明确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是丝毫不往那个方向上想啊。怎么，我到底哪里不够像渡者？

莫瑜肯定不会想到，不是渡天诚不怀疑莫瑜的身份，而是渡天诚太过高估渡者了。

他必然不会想到，那个一出场就留不下几个清醒的人的逼格十足的蒙面黑影，会是个有些迟钝有些单纯的路痴。

渡天诚显然并没有对莫瑜所说的话产生多大的关注度，他自然是不相信世界上还存在除了执灯渡者以外的其他渡者的。

至于周时司和宋宁宁几人，现在似乎更加关心文件十分有遗失。

“要不，我再给硕子打个电话吧……”于是，在莫瑜的闷闷之中，渡天诚再一次拨打了硕允的电话。

虽然渡天诚没有对莫瑜方才的话产生多大的兴趣，但莫瑜已经自顾自地陷入了思考。他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所有人都说骨面渡者消散了，可是……没有人亲眼见到，哪怕是鬼王屠袖。

似乎每次想到骨面渡者，内心的空洞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尤其是最近这次见过屠袖之后，眼前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想要了解骨面渡者的更多。

如果说，这是一份在淡泊和法则之下的执念。那么，这是灯逾的还是莫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