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魏先生。”门口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

“我知道了。”魏哐啷看了一眼莫瑜，随后缓缓地走向了门口。

杜文促言简意赅地将魏哐啷请出了房间，并且在魏哐啷临走之前还叮嘱他要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保密。

魏哐啷走后，杜文促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室内的眼眸似乎没有任何光芒。

莫瑜感到背后似乎吹拂起了阵阵阴风。

“真稀奇啊，你们聊了什么？”杜文促靠着门上，眯起了眼睛，“还是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个脑子长在身上的家伙变得冷静下来了？眉毛都扬起来了，他刚刚可不是这副模样啊。”

“冷静吗？”莫瑜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倒是觉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杜文促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后快步走入房间内，并顺势将门拉上。

莫瑜察觉到了杜文促态度的变化，严肃地往后退了退，，直到靠到了墙上。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杜文促似乎对莫瑜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道：“你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无法形容，但是似乎只要理得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倒是听说一类鬼族天生会吸引人的芳心，你……是什么魅鬼吗？”

“什么？”莫瑜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魅鬼”一词。

杜文促并不在乎莫瑜回答了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和渡天诚是来这里找11号……来找硕允的吧。”

“他在你这里。”

这是一句十分平淡的称述句。

期间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在杜文促开口之前，莫瑜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是的，他在。”杜文促也不掩饰，直言道：“不过你们带不走他。我也不喜欢什么弯弯绕绕，我便直说了：我对你有很大的兴趣，只要你答应配合我的实验，我可以保证渡天诚的安全。”

这显然是个陷阱，或者说……凭什么要这样做呢。

莫瑜毫不客气地问道：“那硕允呢？”

听到硕允的名字，杜文促挑了挑眉，道：“他是研究所的财产，从一开始就是，这一点不容更改。不过是顽劣地跑了出去遇到了新的主人，他还能不认原来是主人吗？”

这是什么形容。

莫瑜有些不爽。

似乎从这个长发的男子摇头晃脑地开始说话的时候，莫瑜就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似有似无的轻蔑。

那是一种对一切的轻蔑，旁若自己是这个世间全知的王者一样。

“他不是宠物。他是人。”莫瑜压了压声音道。

“哈哈哈，人？”

杜文促极快地眯了眯眼睛，接着用摇头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对于杜文促而言，研究所从来都只有两类生物。无论是硕允还是莫瑜，都不在“人”是行列。

“说真的，鬼族和人类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哦。11号的从诞生开始就不是人类，他是人和鬼的糅合体，神奇吧，他身上竟然同时流淌着两个相互鄙视相互厌恶的种族的血液。

而且，这样的东西竟然获得了还超脱人和鬼的力量，甚至最后还活了下来。”

“他不是物件，他是人。”莫瑜紧紧盯着杜文促的吗眼睛，再一次强调道。

杜文促对此毫不在意。他摊了摊手，道：“只是长得像人罢了，至于他身体里面的那些东西……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和你说你也听不懂。

所以呢，刚刚说的交易你觉得怎么样？渡天诚的命也很重要吧，毕竟外面有不少人还在等着他呢。”

莫瑜相信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眼前的事情就逐渐发展为用硕允的安危来换一个对于渡天诚的承诺。

这是一个几乎没得选的事情，也确实没得选。

硕允和渡天诚，若是一定要比较，莫瑜难分这两者谁更加重要。

不过幸好眼下的事情并不需要进行比较。

“无法达成。”莫瑜犹如机械一样缓缓地按一定幅度摇着头，目光平静地注视这杜文促的眼眸，道：“渡天诚和硕允，都得回去。”

听见这样的回答，杜文促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还面露喜色地拍了一下手，道：“好啊，既然交涉失败，那就都留下吧。”

莫瑜小声在一旁吐槽道：“你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吧。”

也不知道是杜文促听见了莫瑜的吐槽，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莫瑜说了什么。总之，他的话锋变转得很快。

“先前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两个鬼族是什么身份？”

“就是鬼族。”莫瑜说了一句实话，但同时也是一句废话。比较要是不说这种看起来像废话的实话，就极其容易被杜文促看穿。

“听说鬼王到人界来了，还把周家搞得一团糟。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得而知。

我在两界局的那些特殊行动人员身上都植入过一种芯片，这种芯片能够测量周围鬼气的浓度。

就在两界局那群可怜的人死亡之前，芯片检测到了一股浓度高到可怖的鬼气，是之前任何鬼气都无法比拟的强烈。要是鬼将的实力都差不多的话，那个家伙应该就是鬼王了吧。”

“周家的人没有告诉你鬼王长什么样子吗？”

“哦，他们啊，一个个都吓破了胆。每个人对鬼王的形容都不一样，就像是脑子被人狠狠砸过一样，记忆都被搅地乱七八糟。”

说到记忆一事，莫瑜突然想到了程立新。

现在看来，他记忆的散失应该就是和研究所有关系。不过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呢？

“乱七八糟也无妨，毕竟你们有办法恢复记忆。”

莫瑜能够消除记忆能够改动记忆，那应该是掌握了什么手段，如此推测也不无道理。不过，眼下莫瑜只是想套话。

莫瑜话音落下的瞬间，杜文促轻松自在的神情瞬间在脸上凝固了。他的眼神变得像是一条含满了鸩毒的蛇一样，冰冷而致命地在莫瑜身上缠绕着。

“谁告诉你的？”片刻后，杜文促冷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研究所可以对人的记忆动手脚的？”

莫瑜愣了一下，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杜文促说的意思。过了片刻才匆忙解释道：“既然是你们将硕允带走那么因此而失去记忆的程立新也是你们做的。合理的推测罢了，这没有是谁告诉这样的说法。”

“那就是渡天诚说的……”杜文促的眼眸沉了沉，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在思索之余，杜文促用余光瞥了一眼莫瑜。那眼神异常淡漠，似乎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物件。

杜文促一向如此。

为了获得价值的事物他可以卑躬屈膝、违背自己的内心作出和善的模样，可是一但某件事物失去了价值，哪怕他曾经无比在意地努力过，都会立马丢弃。

“没有用了。”杜文促最后在莫瑜身上瞥了一眼，随后打开门，朝门外喊了一声，道：“小卫，来收养料。”

莫瑜甚至都没有弄清楚为何杜文促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便已经无法和杜文促交流了。

一个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年轻人迈着夸张地大步子走了过来，对着杜文促十分用力地鞠了一躬。

在得到杜文促点头示意之后，这个叫做小卫的男子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莫瑜，随即二话不说就弯下腰，然后果断地起身将莫瑜扛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即便扛着一个人小卫走得也很快，步伐也很稳。莫瑜在他的肩膀上挣扎着，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嵌在了一个石头里，动弹不得。

怎么有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莫瑜回忆着关于人类的常识，显然，这个人已经和常识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人类，他身上有同时拥有着鬼的味道和人的味道。

或许这个人也是杜文促口中的糅合体之一。只不过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这个糅合体竟然活了下来。

虽然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兜兜转转了半天，莫瑜再一次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去哪里？你好？你……会说话吗？要不你……”

莫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卫就停下了脚步，像是扛着一麻袋棉花一样将莫瑜从肩膀上放了下来，重重地丢在地上。

“哎哟！”

莫瑜嗷了一声，感觉自己要被丢裂开了。

挣扎了片刻，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被挂在肩膀上看不清周围的变化，现在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周围有些不一样了。

周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牢笼，里面全是面目狰狞的鬼族。

但并不仅仅只是狰狞而已。

有些鬼族被削去了半张脸，有些鬼族的背后被强行缝合上了一条手臂，有些鬼族身上长着黑色的刺……

“这里是坟。鬼的坟。”小卫看向莫瑜，用生硬的声音解释道，“也会是你的坟。”

莫瑜盯着这个说话磕磕巴巴的人看了一会，突然道：“你的记忆……怎么这样？被谁取走了？”

“不接天，不接地，灵魂无处达，苦怨无可诉。永远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莫瑜问道：“是刚刚那个人做的吗？”

显然，这两个人都在各说各的，并且两人都不打算停下嘴听听对方在说什么。

“你看起来一般般。一般般就不用特别关照，放在炉子里面就行了，嗯，那样应该就行了。”

什么一般般，莫瑜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所以到底是哪里一般般了。长相还是什么？

莫瑜继续说道，他感觉今天把他这个月的说话量都讲完了。

“你的力量可不是人类的力量，甚至和鬼族的力量也有些不同。虽然有些刺耳，但是你确实不能够存在这个世间上……哎！”

莫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再一次被小卫拎了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出壳羽毛刚刚干的小鸡仔一样。

小卫继续往前走在，直到走到了一处圆形空地，他用一只手打开空地最中央的阀门，空地之中很快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口子。

小卫抬了抬手，将莫瑜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