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似乎鬼族和鬼魅也有着相似的活动能力,能够无视事物本体穿梭。
鸦坠从墙体之中显出身形一眼便看到了在走廊中间一步一晃的t屠袖。他急得几个小碎步就冲到了屠袖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伸开双臂挡在屠袖的面前。
似乎想要用这种方法阻挡屠袖的脚步。
屠袖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继续迈开步伐。他甚至没有用眼睛的余光看一眼鸦坠,就像是个情场失意的又一贫如洗的中年男子一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屠袖用身体撞在了鸦坠的胳膊上。也不知道鸦坠今天是吃了什么,那圆鼓鼓的身体格外有力量,一时间,屠袖不得不垂眼看向他。
“让开,鸦坠。本王没心情陪你玩这种游戏。”
鸦坠低着头不敢看屠袖,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固执地将他的身体往前挺了挺。
在一声轻轻的吸气之后,鸦坠开口道:“鬼王大人,您何必如此呢?一直为了这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一直在耗费您的寿命。鬼族素来独行,为何您执着于这不属于您的事情呢?
若是长久待在这里,您的身体恐怕就要……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引起那一位和那个家伙的注意力。
就算是为了替渡者大人着想,您也应该马上回鬼界了!何况……那位渡者他已经回不来了。”
那位渡者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这几个词瞬间像是天雷一样在屠袖脑海之中崩裂开。
悔恨,无奈,愤懑,不解,悲痛……这三百年沉积下来的情感翻涌着,在胸口逐渐发酵。
人界没有那个大大咧咧浑身破烂的渡者,边界之地没有也那个愿意接受鬼王和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渡者。
明明屠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似乎只要不承认,灯逾就永远都在。
屠袖的目光僵硬地看向了鸦坠,他摇着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个区区的鬼卒,不过多得到了本王的几分眼色,竟然如此大胆。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哈哈哈,没想到你用心如此险恶!想再一次让本王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在面前消失吗!鸦坠,本王已经不需要你了,马上滚回鬼界去!”
屠袖愤然地甩动衣袖,神情越发地令人发指。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即一个抬腿就将鸦坠踹到在地。
不过,鸦坠没有给屠袖任何离去的机会,在倒地的瞬间就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再一次用身体挡住屠袖。
鸦坠压了压声音,道:“鬼王大人……当年失去渡者大人的不仅仅是您,整个鬼界也失去了一位敬仰的守护者。
您不希望事情重蹈覆辙,鸦坠也不希望啊。您对于鸦坠,对于整个鬼界而言也是最为尊敬最为重要的存在啊。
渡者大人有您在背后支撑着,可是您孑然一身,而且……那么多目光注视着您,呢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鸦坠的言辞恳切,浑身上下除了赘肉还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息。那样拼命地挡在面前,究竟有什么利益可图吗?
屠袖动起手来可不会留情,他也没有“对自己人手下留情”这种概念。
这三百年,他屠戮过的鬼族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是这一瞬间,寡情薄意的鬼王突然犹豫了,他看向鸦坠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过了片刻,屠袖终于叹出了长长一口气,说道: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如今的渡者其实只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壳。他什么都做不了,却并不明白自己的孱弱无力,还有那样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
要是他什么都不在乎,这倒也好。至少什么都不关心,也不会被世间诸多纷扰牵扯。可是那个该死的渡天诚竟然让他变得越来在乎周围的事情,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人界本就凶恶无常,现在连那个叛徒竟然开始将目光对着他 。
就连一向明白的骨面大人都无法逃脱僭越者的命运,灯逾他……他怎么可能在那个古老的谬论之下为自己辩护呢!”
“其实渡者大人他……”鸦坠刚刚开口想安慰一些屠袖,可是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比较屠袖所担心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唯一的那位渡者,确实像个新生儿一样稚嫩。
屠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无视鸦坠的犹豫不决的神情而看向了天花板,继续说道:
“因为他,我成为了鬼界之主。当我站在他身边,我就开始试着让时间停止,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哪怕是片刻也好……仅仅是这样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为了自己制定的法则而不惜一切代价抹除超出界限之人。那位法则的制造者、渡者的引路者究竟算什么东西!”
鸦坠吓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小声道:“您,您冷静一些,若是因此引来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们的处境可就难堪了。”
屠袖伸出手,那副原本和人类一样白皙而修长的手瞬间长出了黑色的长爪。他来回看着自己的手爪,似乎在观赏一件工艺品:
“这副利爪,我为他而打磨。若我无法保护他,那这副利爪有何用呢?
鸦坠,帮我把目前在人界行动的鬼卒都调过来。要快。”
“可是……”
鸦坠刚刚想说什么,便被屠袖打断了。
屠袖用一种近乎偏执的神情恍惚地说着:
“大不了,人界从此消失。大不了,闹得他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只要他能够安然无事,一切都值得。
鸦坠,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鸦坠应到,随即往后一退,直接消失在了墙里。
……
一阵急促地铃声吓了杜文促一跳,本来全神贯注的人瞬间一哆嗦。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找出声音的来源。
他在身上摸了摸半天,终于在旁边的桌子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喂?”
“喂。”对面那个人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似乎沉默了一秒才想他打电话的目的:
“不好了!百字号的实验体刚刚突然不受控制,身体的活性变得异常高,自愈能力,战斗欲望和精神状态都比之前达到的最高峰值还要……
他们四处乱窜,已经有不少研究员受伤了。
三十四只,三十五只……等等,那边又跑了三只……脱离控制的实验体越来越多了!”
“紧急措施呢?都没有用吗?”
“您说的是哪一种?力量抑制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似乎是已经超过了约束的范围。至于脖子上植入的自爆芯片,由于它们自愈能力达到了极其恐怖的水平,炸弹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这样下去研究所要成为这些实验体的口粮了,是否要请求外界支援?”
“外界……支援?”杜文促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突然意识到此刻外面正是狂风暴雨。
这座位于孤岛的研究所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力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