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一个莫瑜，一个屠袖，这两个人仗着自己本领高强又能穿墙又不畏鬼魅，就这样一个个都走得没影了。

什么往上走，说得轻松，路呢。

我的头上又没有长钻头，还能把能够把墙打穿然后爬进去不成。

这些电梯啊走廊啊全都要通行证，有些地方还坍塌了。我，我咋办啊我……

都这么忙吗，没有人花几分钟来带我一程吗。”

渡天诚唉声叹气地走了一路，也咕咕叨叨了一路。

莫瑜和屠袖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们匆匆忙忙的模样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但唯独撇下了渡天诚。

这种独自一个人被丢下的感觉，令渡天诚实在有一些不爽。

虽然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他确实帮不上那两个身份逆天的家伙什么大忙，但是渡天诚也不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那个看谁都不顺眼的屠袖和对什么都没有任何防备心的莫瑜可不一定有自己靠谱呢。

“可恶可恶可恶，这俩家伙不会背着我走一起去了吧？可恶可恶可恶，我感觉我还是蛮有用的吧……”

渡天诚一面嘀咕着，一面气得跺了跺脚。

这一跺脚令本来就不是很稳固的墙壁发出了哐啷啷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倒塌。

渡天诚吓得缩起了脖子和脚，屏息凝神贴在墙角自己听着。

在几乎只能听见心跳的寂静中，渡天诚一阵呼喊声。

似乎是什么人在求救。

这一路上路断的断，堵的堵，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还以为都已经安全撤离出去了。

不过正好，过去问问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渡天诚一路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发现了一个抱着头蹲在门口低声啜泣的女子。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啊……”

这个女子身穿的白大褂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像是从满是灰尘地上一路爬出来一样，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咳咳。”

渡天诚见状轻轻咳了一声，没想到女子哭得太过投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渡天诚发出的声音。

“那个……”

渡天诚刚刚从喉咙低发出了一点声音，女子正好抬起头，她是目光对上了渡天诚的目光瞬间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啊！”女子往后一哆嗦，直猝不及防地接坐在了地上，她不停地蹬着脚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水笔。

她哆哆嗦嗦地用水笔的头指向渡天诚，问道：“这里这里怎么还好还有人啊……你是，你是人吗？”

“我，我当然是人了。”渡天诚拍了拍胸膛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类哦。你要不摸一摸，看看会不会穿过去？”

“不，不了……”女子快将自己缩到墙上去了，如果这面墙上有一个洞的话，相信她一定会想办法钻进去的。

这样像是兔子一样的女生，哪怕露出满满的敌意渡天诚也觉得只是可爱罢了。

女子用信将疑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又问道：“你不是研究所里的人？你是什么人？”

“啊……”渡天诚快速地转了转眼睛，马上解释道：“我是两界局对异特别行动队的成员，正好来这里执行任务，没想到一不小心遇上了这种事情被困在这里了。”

女子点了点头，将这支毫无杀伤力的黑色水盖上盖收了起来，“倒是确实听说最近有两界局的人会来。啊，抱歉，我叫梓妍。我的同事被困在里面了。”

“这里么？”

渡天诚看向了梓妍刚刚蹲向的大门，这可是一道实实在在的合金防弹门啊。门落下的方向有一点歪，导致这道门并没有完全合上，右下角有一个勉强让人通过的口子。

看着地上的痕迹渡天诚这下知道这姑娘身上的灰尘是哪里来的了，看来刚刚她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啊。

“里面发生了坍塌，我和我的同事被砸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听到通知说这个区域有海水灌入，随后大门就紧急关闭了……幸好因为坍塌，大门有些变形，我好爬出来。

但是小乐她……我在这边喊了她好久，也没有一点回应。”

“我明白了。”渡天诚挽起袖子蹲到了裂口旁边查看，“幸好最近几天吃得不多，我应该能进去……梓妍是吧，你放心，你的朋友一点没事的。”

“也不算朋友啦……”梓妍刚想解释，便看见渡天诚已经将头钻了进去，“呀，你小心啊！”

里面的坍塌确实严重，弥漫着灰尘的砂石的味道和一股刺激的药水的味道。

话说，这样的坍塌应该不是自己刚刚那一脚踱出来的吧。

要是是的话，那自己可就犯大错了。

渡天诚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勉强地贴着地面爬了进去。

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只有靠近大门这一面和旁边的角落勉强能够站人，其他地方都已被天花板覆盖。

由于没有光源，里面几乎是一片漆黑。渡天诚什么也看不见，担心再次坍塌也不敢大声呼叫。

幸好他不是一般人。

一道轻盈的白色力量闪过，渡天诚的眼眸周围开始散发着含蓄的光芒。

只有能探查到人的魂魄，也就能找到人了。

昏暗的房间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在周围的漆黑之中，渡天诚很快找到了那个微弱的白色魂魄。

虽然气息有些虚弱，但万幸还活着。

渡天诚解开术法，小心翼翼地爬到小乐身边。

渡天诚轻轻拍了拍小乐的脸，一伸手却摸到了一股粘稠的液体。他愣了一下 连忙将手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一股混合着泥土味道的铁锈味。

也就是说，她此刻满脸都是血。

她可能头部已经受伤了。

“醒醒，快醒醒！”渡天诚从头摸着小乐，发现她身上并没有重物，除了右后退被一个铁柜子压住了，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直“嗦嗦”的声音，黑暗处，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剩余部分似乎因为渡天诚的到来变得更加不稳定。

渡天诚明白，这里已经经受不了再一次坍塌。否则，不仅救不出昏迷的小乐，连自己连门口蹲着的梓妍都会葬身于此。

“早知道里面这么危险就让梓妍先走了……”渡天诚轻轻叹了口气，暗想道：“真是丢人啊，不仅要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还得再搭上两条命。”

虽说眼前如此绝望，但是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还能指望谁呢？

要是自己走了，这个叫小乐的姑娘肯定是没戏了。

此刻，渡天诚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清晰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在一步一步吞噬着他的意思：哪怕自己没有爬出去，也要把这两个姑娘带出去。

这是不仅仅是一种责任，更是生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理由。

突如其来的这番念头令渡天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一样开始不再胡思乱想。

渡天诚小心翼翼地将铁柜子抬起一点，然后将小乐的脚挪开，为防止破坏平衡，他就从旁边捡来一块石头卡在小乐的脚本来被压着的地方。

然后，他一边贴着地一边将小乐往大门口挪。

一路平安，除了头顶越来越频繁的抖动生一切都还算安定。

到了门口，渡天诚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来了，快帮忙把她拉出去。”

紧接着，渡天诚将小乐推向那个通往相对安全是缝隙。

梓妍见状，也丝毫不敢耽搁，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拉着。但是也许就是她一下子太过用力，大门产生了震动，使得房间天花板的灰尘开始掉落。

一小颗碎石落在渡天诚身边。

“遭了，这是再次坍塌的前兆。”

要是继续这般的话，恐怕又要坍塌了。可是看着半个身体已经被拉出去的小乐，渡天诚却没有制止。

他也不敢保证要是再等下去会发生什么。

外面还是完整的，这道铁门可做凭依，总比这里面安全一点吧。

小乐的腰也出去了，渡天诚还嫌不够快，也帮忙推着。

“轰隆。”

身旁落下一块石头，远处也接连发出石块滚落的声音。

听见声音的梓妍连忙停了下来，“里面怎么了？那个……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怎么样了？

“没事，这个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支持，很安全。快把你同事拉出去吧。“

“哦，好……”梓妍急忙使出最后的力气终于将小乐拉了出去。

从缝隙里看到两人摔倒在地上，渡天诚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身后是翻山倒海一样的石块落下的轰鸣声。

“灯逾，不对，莫瑜……你能听见吗？哼哼，让你总是不告而别，我做鬼来找你了，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那个一贯平淡的摆渡者，看见我这番模样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大抵也不过稍稍惊讶一下然后回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吧。哪怕是于人类而言来说难以跨过是百年对摆渡者而言也不过就是沧海一粟。

呀，周围都是长命的家伙可真难受啊。只要过个几百年就能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我还真想看看看见我的魂魄时是什么神情呢？真的，不会有任何波澜吗？”

若是说起波澜……

渡天诚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在周家那座骨面渡者雕塑前莫瑜的神情。

那是一种几乎苍凉而无奈的悲伤，泪水毫不自制地落下，但满是泪水的眼眸却是那样茫然而无措。

渡天诚突然意识到：莫瑜真的毫无情感吗？

他明明也会着急，也会生气啊。

为什么自己会认为他不会悲伤呢？

要是自己就这样死了，还机缘巧合地让身为摆渡使的他看见了……要是他真的露出了那样悲伤的神情，那该如何呢？

“要是就这走了也太不负责了吧。明明是口口声声说是个野心勃勃的僭越者，却连自己的命都不敢搏一搏吗？”

一瞬间，渡天诚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至少在死后见到他时能够问心无愧地吐槽几句：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是还是没有用啊，谁让你把我这样随意一丢呢。”

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渡天诚对准缝隙将身体一缩。他不顾一切向前蛄蛹着，粗糙的墙角划破了衣裳和皮肤，他则更加努力地向外爬着。